“所以,宁王这是打算反了?”江倾语看了一眼密函,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语气平淡的开口。
“是啊。”皇帝手指倒扣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他闭着眼睛,轻松的语气仿佛这关海的皇不是他,别人要夺的不是他的位一般。
“呵。”江倾语轻笑一声,对于这件事情,什么都没有评价,而是问道,“父皇要儿臣怎么做?”
“去一趟他的封地吧。”皇帝就这么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江倾语却懂了。
宁王的封地可是泛音城,关海的边境,贫疾的不行,穷乡僻壤的地方,也想起兵谋反,真是不自量力。
皇帝那一辈的兄弟姐妹,死的死,病的病,活的好好的,除了皇帝也就宁王一人了,因为宁王只是一位婕妤所生,所以他在关海皇室一向没有存在感,皇帝看在他没权没势,也就懒的杀他脏手。
谁知道,他倒是胆大包天。
江倾语幽幽的垂下眼帘,笑意不达眼底,皇帝是想让她去把宁王送一份“大礼”啊。
“儿臣一人前往?”江倾语问道。
“不,那个前几日封将的闵适微,和你一起去,他暗地是花家的人,可以放心。”皇帝意味不明。
“是。”
江倾语忽而想起,皇帝的母妃,似乎也是花家的人,只是诞下他之后便撒手人寰,皇帝便养在当时的皇后名下。这倒解释的通,想到这,江倾语不禁再次感叹,花家果然权势滔天。
一连两任帝皇,母族皆是京兆花家。
何等荣耀啊……
“那,儿臣即刻出发?”
“先和宸儿道个别再走吧,你走了,倒是苦了他,没人陪他解闷,日子也是无聊。”皇帝叹息道。
“儿臣告退。”
江倾语快步走出殿内,直奔未央宫,那是皇宫里最偏僻的地方,冬暖夏凉的,对江聆言来说也不错。
正值盛夏七月,宫内的榕树枝丫疯长,青砖路被大片绿荫掩映着,蝉鸣声不绝于耳,朱红的宫墙之下,热烈的阳光洒了一地。
“阿兄,你还没有休息吗?”江倾语推开宫门,便看见江聆言坐在屋内,手里捧着一本书。
屋内四周摆满了冰块,江聆言从来忍不了严夏,也撑不住寒尽。
“我本来是打算看完这章就休息的。”江聆言放下书,他冲江倾语灿烂一笑,温和的开口。
“那我还打扰你了,真是抱歉。”
江倾语坐在了江聆言的旁边,顺着前方看去,外面的风景有些荒凉,没有一个人,甚至没有鸟叫虫鸣,寂静的有点可怕,江倾语不喜欢,她的哥哥本是天生皇族,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的。
“说什么呢?”江聆言轻轻的敲了一下江倾语的头,尽管他一脸严肃,但还是没有拦住宠溺的感觉。
“哈。”江倾语轻笑一声。
如果可以这么平平淡淡的也好,至少你可以用你的身份活着,站在阳光之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躲在皇宫中的一方角落里,再无人知晓。
不可以,至少.......不应该。
“阿兄,等会儿我就要走了,不过我很快回来,你这几天照顾好自己啊。”江倾语犹豫了一下,对江聆言开口说道。
“......好。”
江聆言神情恍惚,脸上有些惊愕,张了半天嘴,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从他记事起,江倾语就没有离开过。
这,就是称皇的代价吗?
这一次的离开只是开始,或许以后,他再也见不到他的阿语了……
“我会留下日居来照顾你的生活起居的。”江倾语咬了咬唇,对江聆言说。
“不用了,他不是要保护你吗?”江聆言脸色苍白,勉强的笑了笑,“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你安心的去完成你的事吧。”
“不行。”
“阿兄你是我唯一的牵挂,你不能有一点意外,我赌不起。”江倾语深吸一口气,庄重的对江聆言说。
“保护好你的安全,就是我的责任。”
江倾语站起身来。
“就这样吧,日居,他留下照顾你的生活起居。这事没得商量,还有,我要走了。”
“告.....告辞。”江聆言看着江倾语远去的背影心中格外不舍,但也只能看着她离开。
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我也要。
皇城南门
“太女殿下日安。”闵适微站在马边,身上穿着甲胄,俯身供手行礼,肃拜江倾语。
“免礼。”江倾语转过头,看见马车后,目光一顿。
“把马车撤了吧,本宫可以骑马。”江倾语凝噎过后,淡然开口。
“是。”
江倾语翻身上马,她伸手扣上了斗篷帽子,白色的斗篷一直遮到了脚裸,银灰的云纹在光下闪烁着光,她坐在白马上,穿着红衣嚣张肆意。
“走吧。”
“驾!”
闵适微骑马护在江倾语身后,眼里明暗交错,有些意外,寻常皇族哪个不是娇生惯养,尽管皇室正统也是上过马术课的,可是出行照样是马车随行。
太女殿下,果真和他人不同啊……
眼前这个鲜衣怒马少年郎。
可能只存在于记忆里吧,这样的人封皇,这天下将会怎样呢?
官道上马蹄声声入耳,江倾语一骑绝尘。
“吁~”
江倾语勒住马鞍停在一座城池附近的深林里。
“殿下,怎么了?”闵适微驾着马上前询问。
怎么忽然停下来了?
“这位将军,你叫什么来着?”江倾语侧身回眸,看了闵适微一眼。
“臣下贱名闵适微,字少衍。”闵适微眉梢抽搐了一下,陛下没有告诉殿下我是谁吗?他有些无奈的低下头,回答道。
适微,式微,这个名本宫不喜欢。
“哦,少衍将军,你不觉得你应该换身行头吗?”这一身铠甲去泛音城,只要宁王的人不瞎都会觉得有问题吧?
“这......”
尽管被比自己年幼的人喊字,有点奇怪。
但你是皇太女,你想怎么叫都行。
“那,臣下去前方城池买件衣裳?”闵适微试探性的开口。
“本宫陪将军走一趟吧。”这位少衍将军的眼光似乎不好呢,这深紫色的凯甲在丛林里看着实在有点难受,还要戴黄色的高帽。
江倾语不理解为什么人与人的审美可以差异成这样。
“臣惶恐,不敢劳烦殿下。”
“把马绑在这,我们走进城。就这么定了,走。”江倾语加重尾音。
江倾语翻身下马,不管闵适微怎么推辞,她肯定要去,不然的话,她可能会想把闵适微扔在这。
“是。”闵适微跟在江倾语身后,太阳穴突突的跳,嗯,独.裁。
吾主长阳有帝王之姿。
——成衣店内
“这都什么啊……”江倾语单手扶额,一脸的无奈,闵适微这什么眼光?呵,大红配大绿,浅棕配深紫,一身的富贵牡丹。
“闵卿,你别选了!”
“这件,这件,就这件!”
江倾语看着闵适微选衣服,感觉到有点窒息,实在是忍不住了,拳头都硬了,她目光扫向四周,随手指了一件衣服。
“好。”闵适微不解的进换衣间,他选的衣服有什么问题吗?太女殿下的表情为什么有点想吐血?
这不是好多了吗?江倾语拍了拍心脏,长舒了一口气。
“掌柜付钱。”江倾语把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
“小姐,来,这是找零,收好啊。”
“走了闵卿。”江倾语收了一下碎银子,叫了一下看着深灰衣裳,呆若木鸡的闵适微。
“哦,好。”
闵适微私以为他们二人不用这么着急的换衣裳,这泛音城可是在关海边境,路上还有好几座城池呢。
谁知道江倾语她可以骑着马一夜横跨半疆。
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直奔泛音城,于次日早晨到达。
“主,有必要吗?这事其实没这么着急。”
走在泛音城的大街上,闵适微身体有些不适,在马车颠了一路,水都没有喝,这谁遭的住啊?
“是啊……这真的有必要吗?”江倾语低垂着眸,轻声昵喃。
只是想快点回去见一下阿兄罢了。
本是为了一己之私,却反倒是累了你,实在抱歉了。
江倾语眼前有点模糊了,她强撑着说:“我们先去酒楼吃个饭吧。”
“好。”
闵适微也饿了,他不理解江倾语怎么可以撑这么久,难道关海皇室,都可以创造奇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