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桉的房间里亮着灯,敲门,过了许久才有回应。推门进去,只见他一个人拿着酒瓶坐在床前,地上还有几个空瓶子。
周予安将他手里还没喝完的酒瓶拿过来,坐在他旁边。
“今晚之后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父亲……”江清桉在地上摸了个空瓶子,倒了倒发现没有酒,将瓶子踢到了一旁:“安置好了吗?”
“放心吧,借的忽尔歇的地方,饶是北狄人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父亲在金龙寺。”周予安把酒瓶搁到地上:“我把忽尔歇的骸骨带到乱坟坡烧了。若这世上真有鬼他一定很慌,因为那地方全是江家军,他一定会被打得很惨。”
江清桉低着头笑,拿起周予安放在地上的酒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他们死得太冤了!”
“是啊,死得太冤了。”周予安的眼圈儿亦是红的:“没死在战场上,没死在敌人的屠刀下,死在了自己人的酒水里,成了他们冒领军功的理由。”
“长宁王知道这件事?”
“知道。”周予安握了握江清桉的手:“单是嘉云关的守将,没这么大的胆子,他们与朝中的某些人有勾结。我跟沈崇明说好了,我负责嘉云关这边,他负责京城。算着时间,那边也快有消息了。”
“蓠儿,辛苦了。”江清桉回握住她的手:“我跟大哥……”
“很好!”周予安笑着同江清桉道:“真的很好!早知道你们这么好,我就早些回来了。”
“不说这些了,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江清桉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嘉云关内遍布吴守仁的眼线,黄掌柜失踪这事儿瞒不住,依着吴守仁的性格,不到明日午时必定有所行动。”
“那不是很好吗?正愁找不到理由打他呢。”周予安扶住他。
“我没有多少亲信。”江清桉道:“你与抱琴不能留在城中。吴守仁是个小人,为了隐藏秘密,极有可能让十年前的事情重演。”
“可我们不是十年前的江凛,我们没有父亲那么正直,将希望寄托于一个小人的良心上。”周予安扶着他坐下:“二哥放心,我早有安排,保管这吴守仁折腾不起任何风浪。”
“什么安排?”
“我在他亲信的府中下了软筋散,改良过的那种。”周予安给江清桉倒茶:“擒贼先擒王,大营里的那些我也控制住了。””
“控制?”江清桉睁大眼睛:“如何控制?”
“找其弱点,精准打击。”周予安笑,将茶递到江清桉嘴边。
此时,红楼暖帐里,一名容貌艳丽的女子将匕首抵在了男子的颈部。赌坊里,老板命人绑住了已经赌红眼的络腮胡。酒肆里,掌柜给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打开后门,几名黑衣男子将喝醉酒的那几位全拖了下去。
江清桉睡着了,眉头紧蹙,周予安有些不忍,帮其抚平后才走出去关上门。
“有消息吗?”
“十二只信鸽全都到了。”抱琴伸手,掌心里躺着十二个小小的竹筒:“姑娘认识青鸾阁的人?”
“我与他们阁主是旧识。”周予安将那些竹筒收了:“你家爷那边可有消息?”
“有,说是在路上,估摸着时间应该到了。”抱琴皱着鼻子:“十有八九,是执剑亲自来了。爷怕姑娘生气,没敢在信里细说。”
“你家爷那么怕我?”
“怕,明眼人一瞧就能瞧出来。”抱琴看了眼天色:“时候不早了,姑娘赶紧去睡。”
“你呢?”
“我转一圈,看看这府里的守卫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抱琴打着瞌睡:“山雨欲来风满楼,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后半夜,屋内的窗户有了动静。
正欲起身查看,“啪嗒”一声窗户落下,跟着是一股熟悉的味道。
“沈崇明,是你吗?
身上的被褥被人一拽,一具带着寒意的身体贴了上来。周予安转身,看着那双眼睛,喃喃道:“你怎么来了?”
“想你!”沈崇明抵着她的额头:“先睡好不好?困!”
“骑马来的?”周予安动了下,他的腿立马压在了她的身上。
“马车太慢,我等不及。”
“我又不会跑。”嘟囔着往他怀里钻了钻,“再困也要脱了衣裳睡。嘉云关不比京城,你这个样子容易感冒。”
“不想动!”沈崇明呢喃着:“有你在,感冒也无妨。”
“我才没工夫给你熬药。”小手摸索着抓住他的腰带:“你是爷,我伺候你。”
一阵忙活后,外衣脱了,中衣解了,只剩下一件薄的内衫。周予安想睡,沈崇明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这么看着我干嘛?你不是困了吗?睡呀。”
“睡不着。”
“那我……我们……”周予安咽下了口水。
屋里没有点灯,月光从窗棂照进来。周予安平躺着,双手勾在沈崇明的脖子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脸。
他长得好看,她早就知道,可今夜的他似乎更好看了。
轻抿了下嘴唇,她看着他的眼睛道:“沈崇明,我饿了。”
“晚上没吃饭?”
“吃了,没吃你。”周予安吻上他的唇。
原是打算浅尝辄止的,没曾想迎来的是一阵狂风骤雨。他像一头饿极了的狼,恨不得将她生吞入腹。
天边破晓,沈崇明睁开了眼睛,看着赖在自己怀里的人,突然有些内疚。他原是不想草率的,起码不该像昨夜那样莽撞,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她是那样的热情,热情里又夹杂着无助与生疏,他只能引导着她,让她与自己一起沉沦。好在,她是满意的,从她的反应就能看出来。
“周予安。”他叫她的名字,心满意足的。
她翘着嘴巴嘟囔了一句:“沈崇明,你压到我头发了。”
他笑着往一旁挪了挪,正想跟她说抱歉,她自个儿先动了——半眯着眼睛,从他身上爬过去,没说一句话,径自走到屋子中间,熟门熟路地去找茶水。
沈崇明跟着起来,拿起外衣,将她裹住,“想喝水?怎么不让我给你拿。”
“怕你累,不好意思使唤你。”周予安低头喝水:“昨晚我……有没有吓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