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好像说了我该说的话。”周予安解释，被他拦腰抱起：“时候还早，夫人再睡一会儿。”
“你真没有被我吓到？”周予安抓住他的胳膊：“她们说男人喜欢娇羞的姑娘，尤其是在闺房之中。”
“谁跟你说的。”沈崇明撑着床边与她四目相对。
“春风楼里的姑娘。”周予安小声道：“不是卖你的时候，是帮她们看病的时候。我那会儿只是觉得奇怪，她们在男人面前是一副面孔，不在男人面前是另外一副面孔。她们跟我说，男人都喜欢柔情似水的姑娘，尤其是亲热的时候。”
“她们说的是普通男人，你家夫君是普通男人吗？”沈崇明刮她的鼻子：“为夫就喜欢你这样的。”
“那我就放心了。”周予安松了口气，像昨夜那般勾住他的脖子：“以后也不会变吧？其实我是会装的，就是忘了。”
沈崇明胳膊一伸，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往前一带：“装一个我看看。”
半个时辰后，两人坐在了将军府的正厅里。
“都是一家人，长话短说。”沈崇明缓缓道：“这是一份北狄人潜伏在我朝的名单，名单只有一半，剩下的那一半不知所踪。这半分名单上共有六百余人，其中有先皇的皇妃一人，太监宫女数十人，大小官吏共计一百余人。余下的这些遍布在京城的景台楼阁中，有商人，有小卒，有寺院里的和尚，有街头流浪的乞丐。本王用了足足三个月的时间，才将其一网打尽。”
“吴守仁？”江清桉盯着名单上的那个名字：“他也是北狄人潜伏在我朝的探子？”
“吴守仁有一半北狄人的血统。”沈崇明道：“这是吏部韩尚书的证词，有关于吴守仁的一切都在这里。”
吴守仁的母亲是北狄探子，是以流民的身份入关的，而后嫁给了身为守城小吏的吴守仁的父亲。在其父亲当值期间，嘉云关曾多次遇袭，每一次他的父亲都能幸免遇难。
因吴家世代居于嘉云关，没人怀疑他的幸免是与北狄人的探子有关，竟以运气好，武功高，为人机灵得了上面的嘉奖与提拔。
吴守仁的父亲因病去世后，吴守仁接替了他父亲的职务。从吏部的记录来看，在他最初当值的那几年里一直都很老实，嘉云关也相安无事，没有遭受过北狄人的侵袭，针对于他的提拔是从十年前开始的。
“这与我了解的吴守仁不同。”江清桉道：“吴守仁生性多疑，即便是对自己的夫人和女儿也会有所保留。善于用小恩小惠收拢人心。所谓的老实，一定是表面上的，背地里，怕是做了不少的事情。”
“做事肯定是要做事的，看似一时兴起的事情，背后一定经过长时间的谋算。”沈崇明缓缓道：“此来嘉云关是奉了皇上的口谕以及太后娘娘的御旨，捉拿吴守仁及其余党，进京受审。”
“罪名是什么？”
“通敌。”沈崇明道：“有韩尚书的证词在，吴守仁出不了京城，只是江家的事情需得另有佐证。”
“他们没有提起宁国侯的事情。”江清桉过了一遍名单：“这么多的北狄探子，竟无一个提起江凛。”
“宁国侯的事情怕是藏的更深，唯一的突破口在吴守仁这儿。”沈崇明抬起眸子，目光沉沉地落在江清桉脸上：“京城局势纷杂，吴守仁未必能活着进京。”
“江家的事情必须在嘉云关定案。”江清桉攥着拳头走出正厅，唤来他的亲信副将：“吴守仁那边可有举动？”
副将摇头。
“属下一直派人盯着，帅府出奇的安静，连一向最待不住的吴将军都没露面。”
“跟我去一趟帅府。”江清桉翻身上马。
“不跟姑娘说一声吗？”副将跟着上马：“那位跟姑娘在一起的是谁？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属下怎么都没发现？”
“长宁王。”
江清桉丢下三个字，策马而去。副将紧跟在后面，策马跑了几步后才反应过来。
长宁王？！那不是传闻中人见人害怕，鬼见鬼发愁的长胜将军，活阎王嘛。可他怎么瞧着跟传闻中的有些不大相似。谁家阎王长得那么好看？谁家阎王的眼睛一直盯在媳妇儿身上？
经过一处窄巷时，几个乞丐模样的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江清桉怕撞到他们，勒僵停马，正要询问，乞丐们纷纷从杂物堆中摸出长剑。
江清桉神色一转，霎时窄巷里传出了铺天盖地的刀剑声。
吴守仁狗急跳墙了。
先是藏在钟楼里的骸骨被盗，跟着黄掌柜失踪，他原想召集几个亲随，学着十年前的样子，把江清桉兄妹留在嘉云关，亲随也失踪了。
身为元帅，他当然可以调兵遣将围堵将军府，可他的虎符丢了，遍寻不找。没有虎符，就没有号令三军的资格。眼见着大营就在跟前，却只能勒住僵硬，灰溜溜地退回帅府。
等死是不可能等死的，这里是嘉云关，是他的地盘，任谁也不能在他的地盘上翻了天。只想了一阵儿，就让人秘密送走了妻妾老小，在嘉云关的各处埋了火雷。
他死不死不知道，江清桉和他的妹妹，以及被他们掳走的那些知晓他秘密的人一定要死。
随着一阵巨大的响动声，火光窜出地面，整个嘉云关乱成一团。周予安从正厅冲出来，她的一个属下刚好赶到。此人青纱掩面，穿着的也是一件青色的衣服，衣服上绣着栾鸟。
“阁主，属下失职。”
“这是哪里的响声？”周予安并未怪罪，看向火光燃起之处：“报国寺，这是报国寺的方向。吴守仁这个混蛋，竟然炸了报国寺。”
“是属下失职，属下没想到他在报国寺里埋了火雷。”青衣女子低着头：“请阁主责罚！”
“与你无关，这般丧心病狂的举动谁能想到？”周予安攥紧拳头：“我二哥何处？城内情况如何？”
“小将军去了帅府，路上曾遇埋伏，目前无碍。”青衣女子低着头：“我们的人全都出动了，一队负责搜索城内剩余火雷。一队配合鬼谷的人对伤者进行救治。还有一队，密切关注着帅府的一举一动。另，吴守仁的夫人，千金，以及几位姨娘均在我们手中。阁主看，是否要将她们送到吴守仁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