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仙子庙外果有另外一个出口，出口被一块大石头挡着，二人合力推了半天，才将那石头推到一旁去。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见密林。
眼前这座林子完全看不见路，而他们为了抵达这个出口在山穴中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
此时，天已全黑，火把熄灭，从原路返回已是不可能的事。为今之计，只能守在洞口，等着执剑来找他们。
“你留的记号明显吗？执剑能看到吗？万一看不到，我们岂不是要在这山里过夜？”周予安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沈崇明，那是北斗七星吗？”
“还有心情看星星？”沈崇明扫了眼：“站着别动，我去捡些柴火。”
“这么快就冷了？你不是习武之人吗？身子这么虚？”周予安站着没动：“需要帮忙的话吱一声。”
“吱！”沈崇明发声，将一根干柴抛了过来：“拿到山洞里去，找个背风的地方。山中温差大，这密林里还不知藏着什么，有火总比没火强。你是大夫，连这个都不懂。”
“懂，当然懂，我这不是要考验考验你嘛。”周予安捡起干柴：“你觉得那林子有什么?野兽？野人？我觉得是小兔子，被假李回烤的那种。”
“想吃兔子了？”沈崇明弯腰寻着柴火：“那你得先寻个数桩。”
“为什么？”周予安止步：“那树桩旁有兔窝？”
“守株待兔，你师傅没教过你吗？”没等沈崇明说完，一根干柴朝着他飞过来。
沈崇明接住，用脚点着旁边的树桩道：“你要不要在这里守着？没准儿真有只兔子。”
“你跟我一块儿守，捡了兔子，分你半只。”周予安冷哼着白了沈崇明一眼：“冻死了，赶紧捡柴火！”
“周姑娘不是大夫吗？日常也不知道保养保养。”沈崇明抱着干柴从她跟前走过：“要不要我帮你暖暖？”
“不要！”周予安抬脚，沈崇明笑着进了山洞。
火光将整个山洞照的亮堂堂的，越发衬得那片密林阴森可怕。
“我们要找的线索，会藏在那片林子里吗？”
“怕了？”沈崇明用树枝拨着火：“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我当然不怕！”周予安讥道：“满是死人的乱葬岗我都不怕，这林子算什么？你是没去过我们鬼谷，没见过我们那儿的林子，比这个可怕多了。”
沈崇明又捡了些树枝，将它们堆到一起：“你们鬼谷的林子是什么样的？”
周予安想了想：“跟这个差不多，没这个荒凉。”
自地上捡了根树枝拢火：“鬼谷历经百年之久，虽不是每个门徒都会留在谷中，经年累月下来，也有数百人之多。这些人，脾气一个比一个怪，他们不爱住在一块儿，分住在鬼谷各处，像这样的密林中就有他们的小木屋，小竹屋以及小土屋。”
“小土屋？”沈崇明觉得这个词儿很新鲜。
“就是用土做的屋子。”周予安用树枝在地上刨了个坑：“我有个师叔，喜净，不喜与师兄弟和小辈们住在一起，但他又特别懒，不想动手盖屋子，就在林子里给自己挖了个坟。”
“挖了个坟？”沈崇明挑眉，不免怀疑：“他要住在坟里吗？”
“对呀，住在自己给自己挖的坟里。”周予安点头，不以为意地说着：“他那坟特别大，不光有前厅后院，还有会客室，品茶室，最重要的是他还给我们这些前去拜访的人留了客房。用我那位师叔的话说，活着的时候是家，死了之后是坟，免得死了之后还要换地方认床。”
沈崇明摇头，却又觉得她的那位师叔说得不无道理。房舍本就是供人居住的，地上地下有何差别，能住，住的开心，住的高兴就行。
目光落到周予安脸上，沈崇明在心里补了句：“跟喜欢的人住。”
深夜的山野，万籁俱寂，山中气温越来越低，冻得人抖抖索索。
周予安起身，跺了跺脚。
“这一时半会儿的，执剑怕是找不到咱们。你捡得这些柴火太细，烧几下就没了，若是在山中过夜，需得砍一些粗壮的，耐烧的。我没带刀，用你的剑，砍坏了我赔你。”
“我这剑——”
“知道知道，名贵的很，是杀敌用的，不是砍树枝用的。可是沈大人，这剑再贵重也没你的命贵重是不是？你看这林子，里头还不知藏着什么东西，趁着还未到子时，你我得多备一些。”
“急什么，我是怕你伤着自己。”沈崇明起身：“走吧，要砍哪个，我来。”
“那边吧，方才多瞧了眼，觉得那边的林子稀疏，应当好砍一些。”周予安指着南边。
二人并未深入密林，只在林子边转悠，借着月光，周予安看见了几株枯死的野桃树。
“沈大人，这里。”周予安招手，拽着树枝的手摇了两下。
一阵窸窣的动静，似有什么东西“撕”了一声。低头去看，几乎同时，右手手腕处传来尖锐的刺痛，瞳孔陡地缩紧。
一条蛇，从她的手腕处溜走。
该死的，竟然偷袭她。
眼见着沈崇明朝她走来，周予安忍着疼痛，折断一支桃枝“嗖”地一声插入毒蛇腹部。
蛇尾蜷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赶在沈崇明过来之前，将蛇头碾碎，踢到一旁。
她不想被沈崇明笑话。
故意站在月光照不见的地方，将受伤的那只手背到身后，对着沈崇明道：“这些是死掉的桃树，好砍好折，燃起来没火星。我数了下，有五棵，将这些拖回山洞，应该能撑到天亮。我累了，回火堆旁休息一下。”
“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周予安笑着，捏了捏被蛇咬伤的那只手。
手已经没了感觉，胳膊有些木木的，再不处理就来不及了。
蛇毒随血液流动，从野桃树到火堆还有一段距离，周予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
“林子里有蛇，你小心些！。”
不等沈崇明回应，周予安转身朝着火堆走去。
星星点点的火，在她的视线中逐渐变成一团。蛇毒蔓延的速度比她想象的还快，来不及走到火堆，她拔下簪子，用簪头封住血脉。
被蛇咬伤的右手变成青黑色，大半个身子都是木的。周予安抬头看天，心说师傅一定想不到，他精心教导出来的徒弟会死在这样一座寂寂无名的山林里。
“周予安，周予安醒醒！”
感觉到有人在动自己，周予安搭着眼帘，轻轻动了动左手。
左手握着簪子，簪头浸血，血呈黑色。
“放心，草药没动，只是帮你包了一下。”沈崇明扶着她的肩头：“我得把你抱到火堆那儿去，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动你，敢不敢动你。”
周予安的睫毛动了两下，沈崇明将她抱起。
“沈崇明，我被蛇咬了！”
“我帮你杀了它！”
“不用，我已经把它杀了。”周予安委屈地撇了撇嘴：“它有毒，咬得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