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的事情解决了,隐藏在冯家的国舅爷的眼线也被抓了出来,但青州的事情并未解决。只要金脉一日未找到,国舅爷就一日不死心。
背靠小皇帝与太后,国舅爷的势力并不弱。他让人在青州,在冯家,在范家忙活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金脉的信息,没准儿这信息真藏在《迎亲图》里。
“真没想到,姑娘竟能打开这偃工锁。”范文程捧着宝匣上的那两把锁左看右看,“神奇!真是太神奇了!这开锁的技巧姑娘可能教我?”
“拜我为师我就教你。”周予安将那两幅画从宝匣中取出,尚未打开就听见“扑通”一声。“范二公子,我开玩笑的。”
“头磕了,师傅二字也叫了,姑娘说怎么办吧?”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周予安将画摊开,听见范文程在身后叫了声师傅。
周予安摇摇头,没搭理他,仔细查看着那幅《迎亲图》。此画果如传说中那般十分诡异,画中新娘的那双眼睛似乎沁满了血,叫人看着十分难受。薄纱掩面,若隐若现。嘴角微微上扬,似在嘲弄赏画之人。双手交叠,细看,在新娘右手食指上似乎缠着一根线。
顺着那根线,看向新娘的裙摆,周予安侧了侧身,觉得新娘裙摆上的纹样有些奇怪。
“范二公子。”
“师傅叫我?”
“帮我把这幅画拎起来。”
悬挂起来的《迎亲图》有了一些变化,尤其是新娘裙摆上的那些颜色。在艳丽的红色中隐藏着一些黑色,黑色连在一起,像是暗语。周予安歪着头看,看来看去,仍觉得有些不对。
“倒过来!”
“这么倒吗?”范文程将整幅画悬过来。
“还是不对,侧着,再侧一侧。”周予安快速记下那些符号,将它们写在纸上。
准备将画卷起时,周予安注意到了作为新娘背景的那座山。山势起伏,很像是另外一幅画里的。将两幅画拼到一起,隐藏着的秘密终于浮出水面。
新娘裙摆上的纹样是暗语,暗语破解后是个地址。新娘的背景图与另外一幅画上的山系是一样的,这座山,定与暗语中的地址有联系。
“人是青州人,山是青州山,范二公子……”
“师傅放心,我定能查出这座山在哪儿。”范文程步履匆匆走了出去。
抱琴靠在门边儿,摸着鼻尖儿道:“这范二公子似乎变了个性子,与咱们初到范家时颇为不同。姑娘真要收他当徒弟?”
“头是他磕的,师傅是他叫的,我又没应承什么。”周予安将画卷好,放回宝匣里:“抱琴,找个机会,将宝匣和画送还给冯姑娘。”
“又要我去挖坟啊!”抱琴哭着脸,小手叉叉:“月高风黑,我怕见鬼。”
“不怕杀人,不怕死人,怕鬼?”
“都怪我娘,小时候为哄我睡觉讲了太多的鬼故事。”抱琴低头,咬着下唇走过来,“我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看不见,摸不着的鬼。”
“我陪抱琴姑娘去吧。”范文轩走进来:“今夜如何?无风,月明。”
“那就有劳范三公子了。”周予安将抱琴推到范文轩跟前:“这几日要进山,烦请三公子帮我照看抱琴。”
“我跟姑娘一块儿进山。”
“你们守着冯姑娘的墓。”目光落到宝匣上,周予安默了默:“我有预感,国舅爷他不会消停。”
三日后,周予安与范文程到了画中标注的那个地址,一个叫做蒲柳的小山村。
村里人口不多,也就二十来户人家,且多是老人和小孩儿。
周予安与范文程扮成进山收山货的猎人夫妇,于黄昏前敲响了一户人家的柴门。咳嗽声从屋内传来,一阵连着一阵,听声音已是病入肺腑。
周予安伸手被范文程拦住。柴门打开,门后是一个扮成男童的五岁小姑娘。
小姑娘用一双怯生生地眼睛打量着他们:“你们是谁,来我家里做什么?”
周予安蹲下来,看着小姑娘的眼睛道:“我们是进山收山货的商人,就是收那些药材,山核桃还有动物皮毛的。”
“兔子皮你们也要吗?”
“要的要的,你们家有吗?”周予安往院子里看了眼,小姑娘赶紧用身子挡住。
“你们明日再来吧,我爷爷病了。”
“等一下!”周予安拉住小姑娘的衣服:“小妹妹,我们是打从外地来的,对这山里的路也不熟悉。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你能不能与你家大人说说,暂时收留我们一晚。”
“不能!”小姑娘摇头:“我家只有爷爷,我爷爷病了,爷爷不让陌生人在我家过夜。你们赶紧离开,再不离开我就喊人了。”
“别喊别喊,我会治病。”周予安掏出银针:“你看,我随身带着东西呢。你让你爷爷收留我们一夜,我给你爷爷看病。”
“大夫?”小姑娘一脸警惕地看着她:“你刚刚还说你是收兔皮的商人呢。”
“没骗你,我是商人也是大夫。像我们这种收山货的商人经常在山里跑,万一遇个头疼脑热的怎么办?总不能让自己死在山里吧?为了自己,学点儿医术傍身不过分吧?”
未等小姑娘答应,周予安就抱起小姑娘到了卧房门前。房内,老人家的咳嗽声越来越重,隐隐的还有一丝血味。周予安暗叫不好,放下小姑娘推开门走进去。老人家捂着心口咳血,小姑娘吓得直哭,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周予安先用银针帮老人缓解咳症,尔后喂给老人一颗清肺的药丸。待老人缓过劲儿来方才问道:“老人家这病像是吸入毒瘴所致,可我瞧着这山里没有瘴气啊。”
“不是瘴气,是棺气。”老人家顺了顺心口:“多谢姑娘救我!姑娘是……”
“收山货的商人,对山路不熟悉迷了路,烦请老丈收留一晚。”
“姑娘客气,若不嫌弃,就在那边的房间里休息一下。”老人家起身,从柜子里掏出两床不新,但明显是刚晒过的被子。
那个房间是老人儿子跟儿媳妇的,尽管他们已经不在了,老人家还是每天打扫。房子简陋,唯一能睡的地方是用碎木板拼成的床。
关门后,范文程搓着手,局促不安道:“我们要怎么睡啊?我可不是想占师傅你的便宜,我就是纯粹地问个问题。”
“你在床上睡。”
“师傅你呢?”范文程挪着小碎步走过去:“咱们这样不好吧?”
“想什么呢,不怕我夫君杀了你。”周予安打开一条窗户缝隙,透过缝隙往外看:“这村子有古怪,我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