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仪师太来慈心庵的原因找到了,凶手还未找到,其腹中胎儿的父亲也未找到,周予安不知这三者之间是否有所牵连。
“丹炉的事情您知道吗?“
“丹炉?夫人是问那个?”住持师傅看着静仪房中的那个炼丹炉:“那是静仪炼药用的。”
“您知道她在房中炼药?”
住持师太点头:“静仪与别的官家小姐不同,她不爱诗词歌赋,不喜琴棋书画,喜欢研读医书。吴县令宠她,给她请了不少名医做师傅,她的医术比起镇上的那些大夫来丝毫不差。静仪心善,常给附近的村民看病施药,她的那些药都是自己做的。”
“用这个炼丹炉?”
“对!寻常的草药都是煎煮着服用的,山里贫困,很多人家连煎药的药罐都没有,全在我们庵里煎有些不方便。静仪冥思苦想,想到了道士炼丹的法子。她把药草按方分类,熬煮成汁,
炼制成丸,再将药丸分发给村民。”
“墙上的那些药罐——”
“那都是静仪找来的药。”住持师太往墙上看了眼:“这些都是比较常用或者比较珍贵的,还有一些放在药库里。药库就在那边,钥匙由静仪拿着,我们庵里从不过问这些。“
“师太认得这个吗?”周予安将那两个写有不同字迹的罐子搬过来。
“这上面是药名吧?贫尼听静仪说过,但贫尼不识字。”
“不识字……那静仪的字您认得吗?您仔细看看,这罐子上的字哪个是静仪写的,哪个是旁人写的,还是这两个都是静仪写的。”
“这个是静仪写的。”住持师太指着罐子上那个比较娟秀的字体:“我们庵里有很多东西都是静仪写的。”
“这个呢?这上面的字您见过吗?”周予安指着蛇罐上的。
“见过。”住持师太反复看了几遍:“是那个人给静仪的信。”
“那个人?”周予安愣了下:“师太是说将静仪掳走的那个人?他不是男的吗?怎么会写这样的字?”
“他的字是静仪教的,与静仪写的有些相似,但不如静仪写的好看,这些都是静仪告诉我的。”住持师太起身,先是走到静仪的尸身前念了几句,接着打开抽屉,将静仪与情郎写的书信拿了出来。
书信很多,厚厚一叠,大部分都是她那个情郎的。
“狄北?静仪的那个情郎叫狄北?”周予安看着书信上的名字:“狄北,北狄,我怎么觉得这名字有些怪呢?”
“拆开书信看看。”
“师太,我们可以拆吗?“
“罪过!”住持师太转过身去:“贫尼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书信是夫人自己找的,夫人是为了帮静仪查明真相。”
周予安把信递给沈崇明:“你拆一封,我拆一封。”
沈崇明无奈地摇头,将信拆开:“没什么特别的,都是情人间的互诉衷肠,你那封呢?”
周予安把信全部展开给沈崇明看:“一样,从头到尾只有思念两个字。”
“下一封!”沈崇明一边拆信一边问:“夫人在嘉云关时可有给我写过信?”
“写过!”
“写过?”沈崇明拆信的手停下:“我怎么没收到?”
“我没寄,你怎么收到。”
“没寄?写了为什么不寄给我?”沈崇明握住她的手:“夫人写了什么?”
“没写什么,就嘉云关的一些情况。”周予安侧过脸:“赶紧看信!凶手的信息或许就藏在这些信里。”
“夫人可是在信里写满了思念?”
“想得美,谁思念你。”周予安用脚踢了他一下:“我这封信有些奇怪,你看这句诗,它不应该是用在这里的。”
“许是用错了,师太说过,他的字都是静仪师太教的。”
“连字都不会写的人,为何要在信里强行加一句诗?且这句诗与前后句子并不连贯。”周予安琢磨着:“醉到天南星……天南星?你还记得我们在桃花仙子庙后山上看到的那个被毁掉的药方吗?那里面就有天南星。”
“这封信里也有诗,诗里含着的也是药材。”沈崇明将打开的信递给周予安:“甘草、防风,当归,还有白头翁。”
“白头翁也是那个药方里的,甘草,防风和当归都是常见的药物。”周予安看着墙上的瓶瓶罐罐:“这诗是他自己写的,还是静仪教他的,他写在信里,是在告诉静仪,他在想念她?”
“再拆一封看看。”沈崇明拆开压在最下面的那封信:“虎骨,这封信里有虎骨。”
“不止有虎骨,他还来了燕云镇。”周予安将自己的那封信放在桌上:“这道菜只有燕云镇才有。”
“这封信是什么时候的?”
“三年前,也就是永安河上发生官盐盗窃案的时候,你那封是什么时候?”
“也是三年前,时间往后一些。”
“师太,这些信可是三年前的?”周予安问师太:“静仪师太炼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信是三年前的,静仪炼药也是从三年前开始的。”住持师太道:“三年前开始她便不再往外写信,我与吴老爷说过这事儿,吴老爷以为静仪收心了,想将她接回家去。静仪不愿意,说她的夫婿死了,她是未亡人,不适合再回吴家。吴老爷见她执拗,就此作罢,只每隔一段时间遣人给她送些东西来。慈心庵之所以能在山中安然无事,也跟静仪有关,大家知道她是县太爷的女儿。”
“不写信是因为那个人来了。”周予安将信摆到一起:“炼药是因为他们从河底拿到了药方,为百姓施药是在遮掩他们炼药的真实目的。静仪是吴县令的女儿,吴县令是吴守仁的亲戚,吴守仁与那件事有关,静仪从小学习医术……沈崇明,你觉得这些是巧合吗?”
“师太,你可知静仪的夫家是谁?”
“刘家,据说祖上十分富贵。”
“忠义伯府。”沈崇明拿起那封写有虎骨的信:“静仪师太的夫家被杀也是发生在三年前?”
“静仪是腊月初六出阁的,被吴老爷救回来是在半年后,来慈心庵是在当年的八月份,距离中秋节还有几天。”
“忠义伯府的灭门惨案就发生在腊月初六,盐船被盗发生在九月份,嫣红差不多也是那个时候来的燕云镇。”四目相对,沈崇明一字一句道:“这一切都是吴家设计的,包括静仪来慈心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