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骨难寻,刘家却有现成的虎骨,是先皇赐给忠义伯的。
联姻是假,窃取虎骨是真,刘家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灭门的。所谓的吴家小姐被掳走不过是障眼法,用来排除吴家的嫌疑。
吴家小姐失了清白,要嘛死,要嘛出家。就算出家,吴家也可以给吴小姐选个更好的去处,舍近求远,不过是另有目的。郎有情,妾有意,图的无非是永安河下的那张药方。
“师太,静仪她会武功吗?水性如何?”
“贫尼从未见静仪使过武功,至于水性——慈心庵在山上,距离永安河尚远,这水性一事,贫尼实在不知。”
“最近这两个月,庵里可来过什么人?尤其是与静仪来往密切的。”
“慈心庵地处偏僻,又是庵堂,外人来的不多。”住持师傅回想着:“除了镇上送鱼的和送药的伙计外,再无人来过庵堂。”
“出家人不食荤腥,庵堂里为何会有鱼送来?”
“罪过,那鱼不是给我们吃的,是给住在后山的病人吃的。“住持师傅双手合十:“两年前,附近的村子里突然多了些麻风病人,那些病人无处可取,只能寄居在山洞里。静仪见他们可怜,就让人在后山搭了屋子供他们居住。不仅如此,静仪还不顾危险给他们治病。麻风病与别的病不一样,病愈后会留下一些残疾。有的人眼瞎了,有的人面容尽毁,还有的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他们没有办法回到原来的村子,只能居住在后山。”
住持师太又念了几句罪过。
“他们一共十几个人,在后山开垦土地,种植粮食和蔬菜。山中土地贫瘠,收成有限,
静仪可怜他们,就让镇上的渔夫送鱼过来。”
“我们吃斋是为修行,救人也是为修行,与人命比起来,其它的并不重要。”
“我们能去后山看看吗?”
师太点头,为他们指了通往后山的路。
路上,周予安说了她的想法,她认为那个人藏在后山。
所谓的后山与慈心庵中间还隔着一个山头,越往山里走,人留下的痕迹就越少,反倒是小动物们多了起来,时不时的能看见一只在山林间跳跃的兔子。
约莫半个时辰,终于望见了一排歪歪斜斜的房子。
房子外面是麻风病人开垦的荒地,一小块儿连着一小块儿,像那座山的胎记一样。正要进村,忽见两个人从村里出来。其中一人面容尽毁,鼻子扁塌不说,脸上还布满了红斑。另外一人眉毛脱落,双手卷曲,右手烂掉了两只手指。
沈崇明见状,将周予安护在身后。
“他们不是坏人,他们是这个村子里的病人。”周予安握住沈崇明的胳膊:“这应该是住持师傅说的那个村子。”
“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们这个做什么?”眉毛脱落的那个人开口问,同时露出一口烂牙。
“是慈心庵的住持师太请我们来的,我是大夫。”周予安从沈崇明的背后走出来:“他是我夫君,是陪我来的。”
“你也是大夫?静仪师太呢?”那人问,往慈心庵的方向看了看。
“静仪师太出事了,她放心不下你们,请我来看看。”周予安顺嘴胡诌:“我是她同门师姐,我姓周,你们可以管我叫周大夫。”
“你看起来不像个大夫。”
“你不是两年前发病的,你的这个病起码有七八年了。”周予安看向那个脱眉毛的:“起初,你只是觉得自己跟别的孩子不同,你的手脚很白,像干燥的莲藕。一段时间后,你的手指开始卷曲,你没有办法握笔,拿东西感觉吃力。你去看大夫,大夫告诉你得了麻风病,这种病会传染,你被你的爹娘赶出来。”
周予安盯着他的右手:“你右手缺了两根手指,其中一根是被狗咬掉之后发病的,断切面跟旁边的那根手指不太一样。我想,你的那根手指是在跟恶狗抢食的时候被咬断的。”
“你,你怎么知道?”那人看着自己的手指:“这件事我从未与人说过,连我们村子里的人都不知道。”
“我说了我是大夫,我不光知道你的那根手指是被狗咬断的,我还知道除了你爹以外,你娘跟你的兄弟姊妹都发病了。他们以为是被你传染的,殊不知他们只是发病了。”
“我没见过我娘,我娘在生我的时候死了。”那人道:“我有弟弟妹妹,他们跟我一样都得了麻风病。弟弟病死了,妹妹怕变成像我一样的怪物,自缢了。”
“不是你的错。”周予安说道:“我能看看你们的病吗?”
“你是被传染的。”那两人看着周予安:“这么漂亮的夫人,被传染就麻烦了。”
“我是大夫,我了解麻风病,这种病需要在一起生活数月,甚至是数年才会被传染。它是传染病,但不像他们想的那样,
见个面,吃个饭就被传染了。”
“静仪师太也是这么说的。”那人激动道:“虽然她没有帮我们看好病,但她给了我们一个家,还给我们送吃的。”
“静仪师太,也就是我师妹一直在帮你们看病?”
“没有,我们怕传染她,静仪师太也没有坚持,但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我们送药。那药虽然不管用,吃着没啥影响。”
脱眉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塌鼻子打断了。
“怎么没用,起码我们有了力气能干活了。”
“这倒是真的,我们比以前有力气了。”脱眉毛动动自己的胳膊:“静仪师太还好吧?我们有好长时间没见她了,药也没了。”
“她病了,没办法来后山看你们了。”周予安往村子里看了眼:“你们村子里这两天有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奇怪的事情?”塌鼻子碰了碰脱眉毛:“香叶不见了,住在山洞里的那个人也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一起离开了。”
“香叶是谁?”
“跟我们一样是麻风病人,病的没我们严重。”脱眉毛说:“她喜欢住在山洞里的那个人,可那个人喜欢静仪师太。在他住的那个山洞里挂得有静仪师太的画像。他讨厌香叶,不许香叶接近他的山洞,香叶偷偷去,被他打过。”
“那个人长什么样?”
“跟你相公一样,是个俊秀的公子。”塌鼻子说:“脑子不太好,脾气也不太好,静仪师太说他生了病,可具体是个什么病,师太没说,我们也不知道,反正不是麻风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