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喜欢看?”沈崇明将剑横到老翁脖子上:“切下来,带回家中仔细看?”
“沈大人真客气!”周予安捏住剑尖,“此人皮相虽好,头骨却不够完美,不如大人的十分之一。”
“不如我的十分之一?”沈崇明睨着周予安,像是在揣度她的话语中有几分真假。
“自然是不及大人的,大人可是我未来相公。”周予安拽住他的衣袖,轻轻甩了甩:“好几万的士兵,我一眼就瞧上了大人,可不是沉溺于大人您的美貌,对您一见钟情了嘛。”
“嘴里没一句实话!”沈崇明轻怼把剑收起来:“走吧,你我得尽快找到路出去。”
“大人不生气了?”周予安嬉皮笑脸地:“大人可真有出息,吃一个死人醋!我心里明白,大人这是在意我。”
“周予安!”
“好啦好啦,知道大人脸皮薄,我不说了还不成嘛?”周予安拽着沈崇明的衣袖,任由他拖着自己的往前走。
沈崇明甩袖,见她脚步踉跄,明知她是故意,仍是不忍心地将其一把扶住:“你是要气死我!”
“才没有。”周予安出口反讥:“把你气死了,我上哪儿找这么好看的,还愿意娶我的夫君去。”
手指搭上沈崇明的脉搏,周予安脸色一变,啪啪两下点了他的穴。
“周予安?”
“嘘,你这脉搏有问题。”周予安仔细诊脉,“不应该啊,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功夫就……除了墓道里的壁画和方才的石壁外,你还碰过什么?”
“没有,除了壁画和石壁,我什么都没碰。”沈崇明忍着,不让自己对周予安发脾气:“我们没有带口粮,我们不熟悉这里的山林,周予安,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误。还有,我的脾气并不好。”
“知道,在青庐时候没少给我脸色看。”解开他的衣裳,周予安自上而下,一寸寸检查着:“有没有觉得哪里怪怪的?疼,痒,刺,或者是别的不太舒服的感觉。”
“有!”沈崇明感觉着自己某一处的变化,压低嗓音,沉声道:“周予安,你究竟要做什么?”
“应该是一只虫子。”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周予安忙得抬头,红着脸道:“我没想占你便宜,我发誓!”
“把我的衣服穿好!”沈崇明咬着牙:“算了,我自己穿,把我的穴道解开。”
“你中招了,大概率是碰了墓道里的壁画,我得把那东西找出来。”周予安抿了抿唇:“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只在师傅给我的画册上见过它,叫念虫,大小就跟米虫似的,有翅膀,会飞。念,是欲念的念,执念的念,念想的念,据说这种虫子能将人的欲求放大数倍,就好比你原本只是喜欢我,现在爱我爱的要死,恨不得将我揉碎。”
“闭嘴!”
“我说得都是真的,你想想看,在进入墓道之前,你对我的喜欢是不是适可而止的?进入墓道之后,你开始——总之,我得把那个虫子找出来。”
“要命吗?”
“你问念虫吗?”周予安眨巴着眼睛:“念虫本身不会致命,它只会将人的欲念放大,例如让贪财的人更贪财,最终人为财死,让追逐权利的人越发盯着权利不放,直到成为权利的努力,最终死在权利之下。师傅说,这种虫,比人世间的任何一种毒药都要可怕。”
“我没有被念虫所扰。”沈崇明无奈道:“在富阳县时,我便说过我要娶你。”
“要娶和非你不娶是两个意思。”将手摁在他的脐上三指处,周予安道:“起码那个时候你不会非礼我。”
“情之所至罢了,与那念虫无关。
“情之所至,在这种随时都能见到鬼的地方?”周予安摇头,摁住那个想要逃走的小东西:“有些疼,你忍一忍。”
薄刃挑过,小虫随着血液而出,薄刃随即扎穿它的身体。
“好了。”从沈崇明身上摸出止血的药粉后,周予安戳了戳他:“上药的事情你自己来吧,省的冤枉我,说我对你上下其手。”
“冤枉你?方才不是你对我上下其手吗?”沈崇明抓住她的手,撒上药粉后,将它按到自己的伤口上:“抹仔细点儿,莫要留疤,这可是你的。”
“什么我的?”
“方才是谁说的,我是她的未来相公?”低头,似无意般在她的额角轻触了下,目光紧盯着她白皙的脖颈,而后向下延伸:“自制也好,失控也好,皆是唯心而已。周予安,即便没有那只念虫,墓道中,我也会非礼你。”
“呵呵。”周予安干笑着躲了躲:“这念虫还真厉害,怕是余毒未清。”
“的确是余毒未清。”沈崇明将她微敞的衣襟拉好:“忽的想起,你我之间不算非礼。我们是成过亲的,在那些邻居们的见证下。周予安,你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
“执剑肯定在找咱们,还是快些找路出去吧。”
男人都这么反复无常,出尔反尔吗?前面还说十里红妆,明媒正娶,现在就成了还欠他一个洞房花烛,这要再往后说,是不是还欠他一双儿女啊?
太可怕了!
“周予安,你在想什么?”
眉眼乱动,心思活络,十有八九,在想一些坏主意,且是与他有关的。
“我——嘘,别出声,那边墓道里有人!”
“你在这里等着!”
“我与你一块儿过去。”周予安悄声道:“他受伤了,那摊血是他的。还记得墓道口那幅破损掉的壁画吗?念虫就藏在壁画的金粉里,这小东西灵敏的很,只有在闻见血腥味儿的时候才会醒过来。壁画上有一块儿血迹,血迹很浅,是无意中抓碰留下的。那个人,是他。”
“幕后之人?密林中的那个哨音。”
“哨音是以内力驱使的,此人应是受了内伤,先我们一步回到了墓里。除了白发老翁,石壁以及石壁后面的机关外,这墓里一定还藏着别的东西。他着急慌忙的回来,不小心摁到了壁画,念虫苏醒,钻进了他的肚子里。也亏得是他,若非那摊血,即使发现你身体有异,我也想不到这念虫身上。这小东西,几乎绝迹,连我师傅的鬼谷里都没有。”
“那摊血与旁的不同?”
“血就是血,没什么同与不同,奇怪的是它的形状。”周予安往墓道那边瞧了眼:“我试了下,只有半跪在地上,身子前倾,右手拿刀向下划去才能形成那样的一摊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