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大夫出去时，研书回头看了眼青鸾，青鸾抿着唇，一动未动。本想等研书出去后将门关上，没曾想他杀了个回马枪，用手肘抵住了门。青鸾一慌，蓦地松手，研书握住了她受伤的那只手腕。
青鸾挣了一下没挣脱，抬眼看着研书：“要做什么？”
“为何斩断自己的手指？发生了什么？”
青鸾面露难堪，转过头去避开他的视线：“与你无关。”
“怎么就与我无关了？你是王妃的贴身侍婢，与我一样都是长宁王府的人。方才只有你与王妃两个人在，你自断手指我总得知道为什么。”
“真想知道？”青鸾深吸一口气：“我是潜伏在你们身边的北狄探子！”
“真的是你？”研书松手：“为什么？王妃她……她对你很好。”
“为什么？”青鸾笑，眼中有些许水光：“因为我本来就是北狄探子，自懂事接受的就是北狄探子的训练。我是奉公主命潜入京城的，目的是帮公主打探与王爷有关的一切消息。被王妃捡到是意外，进入青鸾是顺势而为，我从未想过伤害你们，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自断手指是为了与我们一刀两断？”
“是！”青鸾抬着头：“我的身份曝光了，王妃不愿意难为我，可我总得给王妃一个交代。”
“要回北狄去？”
“与你有关吗？”
“回答我！”研书大声道：“你是不是要回北狄，回到那个公主身边？任务失败你会死的对不对？既然会死为什么要回去？北狄探子那么多，少你一个又能怎么样？”
“你想要说什么？我死不死跟你有什么关系？”青鸾的声音也大起来：“你是王爷的人，你我生来敌对，我死不死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死了你应该开心才是。起码少了一个敌人。”
“一定要当敌人吗？”研书握紧拳头：“能让你孤身入大晋，能这么多年对你不管不问，你的北狄，你的公主对你未必有多好。留下来，成为真正的大晋人不好吗？”
“好在哪里？”青鸾笑着抹去眼角的泪：“大晋也好，北狄也罢，都是孤身一人而已。”
“我可以给你一个家！”研书嘴快道：“我知道我不配说这句话，身为王爷近侍，随时处于危险当中……”
青鸾突然靠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研书怔住，余下的话全都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我们北狄儿女没那么矫情，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
研书的脸蓦地红了。
青鸾道：“不喜欢也没关系，起码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的，哪怕是成为没有血缘的家人。谢谢你，我指头疼，想休息了。”
研书一急，抓住青鸾的衣袖：“你让我把话说完。”
青鸾回眸看着他笑：“好，我听你说。”
研书磕磕绊绊的，直到看见周予安拽着沈崇明过来围观这才闭上眼睛道：“王爷，王妃，属下请你们把青鸾许配给我！属下知道她是北狄人，属下会看着她，绝不让她做伤害王爷王妃的事情。”
周予安一副看戏的表情：“若我跟王爷不同意呢？”
研书倔强地低下头去：“那属下就求到王爷跟王妃同意为之。”
周予安眯着眼笑：“求我们没用，你得说点儿人家青鸾想听的。”
青鸾蹲在研书跟前，问他：“你想娶我是因为喜欢我吗？”
研书点头，不敢去看青鸾。
青鸾知道他的意思，却又故意逗他：“不说就是不喜欢，不喜欢我还要求娶我，是可怜我，同情我，还是想用这种方法看管我？王妃已经同意我离开了，且我永远不会伤害王妃，你大可放心。”
“我不放心，不把你留在身边我就是不放心。”研书大声道：“我喜欢你，我是真心想要娶你。你不要问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我不知道。”
青鸾笑了，拉起研书的手与他一起跪在地上：“王爷，王妃，奴婢知道奴婢不配，但奴婢希望你们能够答应在奴婢还活着的时候能与他在一起。不是妻子也可以，奴婢不在意这些。”
“你不在意我在意，我身边的人岂能稀里糊涂的跟别人。”周予安将他们扶起来：“你们能看清对彼此的心意很好，我与王爷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之人。放心，待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解，我与王爷给你们操持婚礼。你的嫁妆我出，他的彩礼王爷出，保管你们风风光光的。”
研书不好意思道：“属下备的有嫁妆。王爷给了属下不少东西，除了京郊的宅子还有几十亩良田。属下还在银号里存了一些银子，保管不会让青鸾跟着属下受苦。”
青鸾红了脸：“奴婢私下里也攒了些东西，不用王妃破费，奴婢有嫁妆。”
“你们的是你们的，我们的是我们的，不许推辞。”周予安示意沈崇明关门：“你们两个好好聊聊，商量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我跟王爷就不在这里杵着了。还有，探子的事情不要再说了。从前是谁不重要，以后是谁才重要。”
青鸾明了，重重磕了个头：“奴婢是青鸾！”
原本还怕青鸾心里有芥蒂，会因为自己探子的身份悄悄溜走，没曾想研书这小子横插一脚反倒将这件事给解决了。研书喜欢青鸾，周予安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直接的方式表白。
也好，总算是促成了一对儿有情人。
静下心来为自己把脉，果如那位大夫所说若隐若现不太真切但的的确确是喜脉。她既欣喜这个孩子的到来，又懊恼自己的疏忽大意。若不是沈崇明及时提醒，这个孩子会不会因为她的粗心责怪她，不要她。想到那个可能，周予安顿觉心慌不已。
她把与保胎有关的药方想了一遍，拟定出一个最适合自己的。不放心别人去买药，把药方塞进沈崇明手里催着他去。
沈崇明无奈道：“晚一些可不可以？外面的雨下的正大呢。”
周予安拧住他的耳朵：“你还想不想要女儿了？你不去我去，大不了这让雨把我们娘俩都冲走。”
沈崇明妥协：“去去去，我现在就去！女儿那么可爱，谁能忍心不要呢？只是，夫人确认这肚子里怀着是个女儿吗？若是儿子，夫人得再补我一个。”
周予安抬脚，沈崇明一个闪身从二楼栏杆处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