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三公子？”
“申夫人。”程宇下意识道：“我想认安安做义女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我是诚心的，且我娘也喜欢安安。”
“多谢程三公子，认义女的事情我得问过我家相公才可以。”周予安委婉地拒绝：“安安是他的心头宝，这事儿我不能一个人决定。”
“无妨，我可以等。”程宇退后，看着被挑开的伤口：“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这里没有，但有件事需要程三公子去查。”
确认病人身上没有异常后，周予安将药粉撒到伤口上。观察了一下药粉渗入的效果，拿起笔写了张药方递给张妈：“按方抓药，且记，这上面的药和计量不能改，一个都不能改。”
张妈连连点头，与程宇见过礼后，匆匆离去。
确认了一下病人的精神状态，周予安净手后卸去面纱，示意程宇跟她去院外。
“蛆症不是无缘无故得的，需要一定的患病条件。她们婆媳既是府里的，我想冒昧地问一句，她的丈夫现下何在？”
“丈夫？夫人问这个做什么？”
“她的丈夫，可能患有同样的病症。”
“夫人不是说了，此病不会在人与人之前传染。”
“的确不会。”周予安道：“她一个内宅妇人，且还是老夫人院儿里的丫头，断不可能接触到那种东西。张妈是在后宅干活的，能接触到那个东西的几率也不多。唯一可能接触到的就是她的丈夫，张妈的儿子。”
“夫人说的那种东西是？”
“墓里的东西，有可能是铜制品，放在墓主人旁边的那种。”周予安思索着：“墓主人是病死的，病症复杂，入棺的时候全身溃烂。”
“夫人不像是个简单的大夫。”程宇道：“她的丈夫死了，跟她的病症一样。不，比她更严重些。”
张妈不姓张，张是她夫家的姓氏。她的儿子叫张奎，原是在程家做事的，因为手脚不干净被程家撵了出去。倒不是程家好说话，而是程家欠张家一个人情，且张妈跟她的儿媳妇在府中做事一向规矩，他们不愿意让跟随他们多年的下人寒了心。
离开程家后，张奎为了钱，纠结了一帮人专做死人买卖。青州黑市上不少墓里的东西都是他挖出来的。半年前，张奎发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死了。程家只知他死的蹊跷，并不知他得是蛆症，也不知他媳妇儿的病与他有关。
“要把那样东西找出来。”周予安道：“病症反反复复，说明那样东西就在府里，就在他们婆媳身边。有些话，作为客人我不好开口，还请程三公子帮忙。不，不是帮忙，这原就是程家的事情，非要说帮忙的话，也是我帮了程三公子你的忙。”
“夫人说的不错，所以，程某该如何感谢夫人？”
“奴家比较喜欢金银钱财，实在不行，珍贵的药物也可以。”周予安直言不讳，眼睛亮亮：“程三公子不是那等小气之人吧？”
“夫人是开医馆的，送夫人一间医馆如何？这乡下的医馆再好也不及青州城里的。”
“这么大手笔，程三公子舍得？”
“一间药铺而已，有什么舍不得的。”程宇笑，摇着扇子：“稍后让管家送上医馆的地契，夫人随意挑选，看中那个，程某便送那个，决不食言。”
“那就客栈旁边的那个吧？程三公子可舍得？”
“夫人怎知那是我的医馆？”
“因为生意红火，因为客栈老板介绍客人去那家医馆买药。”周予安道：“程家的买卖，何人敢抢？除非，医馆和客栈都是程家的，钱进了程家的口袋。”
“夫人果然聪慧。”程宇合上扇子：“那家医馆是夫人的了。”
“多谢程三公子，公子放心，奴家懂这青州的规矩。”周予安跟上：“医馆所得，分公子三成，但公子需得护着这间医馆。毕竟是开在客栈旁边的，若是被人欺负了去，程三公子这脸上也没面子。”
“无需夫人多说，程某也会护着。”程宇转身，灿然一笑：“那三成就当是送给安安的，夫人不必推辞。”
周予安被安置在橙园，此处距离程宇，程老夫人以及申紫柔的院落都不远。
行到门前时，刚好遇见被丫鬟抱着的沈慕安。
小丫头混的不错，脖子上挂着金镶玉，手上戴着大了一圈儿的金手镯。怀里塞着一叠银票，粗看一眼，起码有上千两。
看见周予安，小丫头难得撅起了嘴巴：“娘亲，程奶奶给了安安好多东西，安安说了不要，她还硬塞。这玉好重，安安的脖子都要断了。还有这镯子，老是掉。安安说换个小的，程奶奶说小的没大的好，还说等安安出嫁的时候给安安添妆。安安才不要嫁人呢？安安要一辈子陪着娘亲。喏，这大金镯子安安给娘亲。”
自家闺女什么脾性，周予安还能不清楚，她这些话是故意说给程宇听的。
果然，程宇乐了，从丫鬟手中接过安安。
“奶奶没有骗安安，这金镶玉是极好的，是奶奶库房里的珍藏。她愿意拿出来代表她是真的喜欢安安。还有这镯子，也是极好的，是前朝金匠鲁师傅做得最后一样东西。安安仔细看，这镯子上是不是雕了一幅画？”
“娘亲快看。”沈慕安了镯子过来，上面果是一副山水画，雕刻的十分精细。
周予安手里也有几样鲁师傅雕刻的金饰，跟这对儿镯子比起来算不得精品。
“这东西太贵重了。”
“再贵重的东西都是给人使的。”程宇将沈慕安放到地上：“钱财更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有留给想要留给的人才能变得有意义。我程家不是小门小户，我虽无子女，我大哥，二哥却是有的。不止有孙女，还有孙子，然母亲府库里的这些东西一样都未送过。母亲是真的喜欢安安，还请夫人慎重考虑。”
周予安蹲下来，看着沈慕安的眼睛，认真道：“安安想要认程三公子做义父吗？想要认程老夫人做祖母吗？”
沈慕安转身，抬头，伸手让程宇将她抱起来。
四目相对，沈慕安问道：“程叔叔是坏人吗？程叔叔做过坏事吗？”
程宇笑了，腾出一只手来点着她的鼻尖儿：“若程叔叔是坏人呢？”
沈慕安一本正经道：“是坏人，安安也可以认你做义父，但安安不会包庇你，还有可能帮助官府拿你。程叔叔，你还要认安安做义女，还要将这些东西送给安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