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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夜探

仵语 绾紫彤 2637 2024-11-13 10:50

  夜过三更,四下无人。周予安潜进义庄找到仆人的尸体。尸体仰卧在棺材里,颈部以上一片血肉模糊。摸了下,血还是黏的,尸体被送进义庄前后遭人破坏。

  麻利的穿上解剖服,戴上用羊肠做成的手套,走到尸体旁边,轻轻的将他的头侧到一旁。

  死者的喉咙被人切开,有撕裂状伤痕,破坏尸体者试图从他的喉咙里找到什么。

  “笨蛋,这喉咙里能藏什么东西,就算吞下去了也该去胃里找。”周予安碎碎念着,将死者的头摆正。

  死者双目紧闭,借着烛光从上看去,他眉头微皱,像是藏着极大的心事。

  “你也是知情者吧?被杀的原因是什么?他们又为什么割掉你的舌头?”明知尸体不会回答,周予安还是很认真地问了他这些问题。

  尸体沉默着,青白的脸庞上似乎写满了答案。

  “我明白了,因为你还有良知,因为你心怀愧疚,夜不能寐,想要将那件事说出来。”

  周予安解开他的衣裳,用刀片轻轻划开他的胸膛。

  “我能从你的身上找出答案,是吗?”

  尸体没有回答,搁在尸体头部的蜡烛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死者身上有三处致命伤,其中一处差点刺破他的心脏,但他真正的死因并不是那个。他的掌心里有伤口,在被凶手刺穿的那一刹那,他曾试图握住那把想要杀他的剑。

  他有很明显的中毒的迹象,但这种毒非医者不能察,属于极其慢性的毒药,中毒者不会有任何的察觉,只会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差。例如体力变差,耳力变差,嗅觉渐失。

  死者腿上有非常多的磕碰伤,说明他的视力也在变差。他是帅府的仆人,给他下毒的一定是帅府的人。

  十年,一直在下毒,说明对方想要他死得不知不觉,起码看起来像是正常死亡的,突然改变,还下这么重的手,一定是发生了让对方始料不及的变故。

  在死者的胃里,周予安找到了一个用蜡封起来的纸团。打开,上面写着三个字:“报国寺”

  周予安将纸团收好,尸体缝合完毕,走出义庄。

  抱琴正坐在台阶上嗑瓜子,听见声音,立马起身:“姑娘,可有发现?”

  “你知道报国寺吗?”

  “知道啊。”抱琴点头:“姑娘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我在死者胃里发现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三个字——报国寺。”周予安将纸条给抱琴看:“这应该是死者留给这个世间最后的线索。”

  “可这报国寺是个只供奉灵位的地方。”抱琴瞅着那张纸条:“两年前吧,我跟爷来过嘉云关,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这报国寺。说是报国寺,其实跟寺院没什么关系,就是一处普通的宅子,看起来有些旧的那种。宅子里供奉着那些战死在边关,留有姓名人的灵牌,每一个屋子都有。”

  “带我去报国寺看看吧。”

  “现在?”抱琴看了眼天色:“你二哥会不会发现咱们不见了呀?”

  “早就发现了!”江清桉从暗处走了出来:“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不省心!”

  “那是因为我知道二哥会护着我。”

  周予安背着手走到江清桉跟前,江清桉皱着眉头往后退了几步。

  “臭!”

  “二哥嫌弃我!”周予安瘪嘴,用脚尖踢着地面:“行吧,那我明天就回去,免得二哥瞧我瞧得心烦。”

  江清桉吐了口气,往前挪了几步:“先回家换衣服,你总不能穿着这个去报国寺吧?”

  “这个怎么了?方圆百里,无人敢接近。”周予安笑嘻嘻地:“臭的。”

  “随你。”

  江清桉转身,周予安追了上去。

  “生气了?别生气嘛,我让抱琴带了衣服的,找个地方洗一洗就是了。”周予安与江清桉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将军府太远了,府里的守卫又多,我功夫又不好,进来进去的容易被人给发现。我让抱琴在城门口租了间房,木材跟水都已经备好了。”

  “蓠儿,我是你二哥,你可以试着相信我。”江清桉停下脚步:“十年未见,不代表着我就变了。”

  江清桉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周予安跟着,鼻子微微泛酸。

  报国寺,处于嘉云关最僻静的那一角。

  这里没有参天古树,却透着一股难掩的幽冷。

  周予安静静的跟在江清桉身后,看着他推开一扇又一扇的房门。如抱琴所说,这里全都是灵牌,从上到下,摆的整整齐齐。

  周予安看着那些陌生的名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感。这里的每一个灵牌都代表着一个鲜活的生命,他们为了大晋,留在了这片陌生的故土,连灵魂都不能回到故乡与爹娘相见。

  “二哥,我想给他们上柱香。”

  “这里没有香。”江清桉转过身来看着周予安:“也没有人祭祀他们。”

  “他们是——”

  “他们是英雄,可又有谁记得他们的名字?”江清桉冷笑:“远在宫城里的那位不记得,对他而言,他们只是阵亡的数字。被他们保护的百姓也不记得,对他们而言,这就是死在他们故土上的兵。他们的爹娘倒是记得他们,可爹娘不知道他们在这儿。这宅子里有数十万的婴灵,更多的连个灵牌都没有。”

  “即便如此,二哥还是选择了披甲上阵。”周予安整了整衣裳,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总有人记得他们,哪怕不知道他们叫什么。”

  看着周予安磕头,江清桉也对着那些灵位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

  夜风自灵牌中间穿过,似杀声,似笑声,最后定格成一张张面带笑容却满是血污的脸。

  周予安跪在那儿看了许久,对江清桉道:“这里也有江家军吧?我还记得经常跟着父亲的那几位叔叔。”

  “在,在后面。”江清桉领着周予安去了另外一间屋子。

  推开门的一刹那,周予安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黄伯伯最胖,脸上的笑容最多,每次都是第一个跑过来捏她的脸。陈叔叔不苟言笑,说出来的话却是最让人牙痒痒的。每次黄伯伯逗她,陈叔叔都会在旁边冷着脸说一句:“这么稀罕,自己回家生一个。”

  黄伯伯:“生了,生不出来。”

  黄伯伯有两个儿子,长得都随他。

  陈叔叔:“就算能生出来,也不如咱们家蓠儿好看。”

  黄伯伯笑得哈哈的,用拳头捶着陈叔叔:“那是,谁叫人家爹好看,娘也好看呢。”

  眸中带泪,拿起齐叔叔的灵牌,用袖子轻轻擦着上面的落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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