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说得对,男人都是骗子,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男人!
明明说好了一小会儿,明明说好了抱抱她就走,结果——她枕着他的胳膊,他缠着她的腿脚。
眼瞧着天就要亮了,周予安心里着急,又不知该如何将他叫醒。正想着,头顶上传来一道微带慵懒的声音:“醒了?”
周予安点点头。
“我该走了!”
周予安又点了点头。
“不挽留我?”
周予安咬唇,用脚踹他。
“这才是我喜欢的性子。”沈崇明闷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轻点儿,万一踢到了什么不该踢的地方,受苦的还是你。”
“又没嫁给你。”周予安小声嘟囔着:“踢坏了,换一个就是。”
“你说什么?”沈崇明的眼眸眯了眯。
“没说什么,打瞌睡而已。”周予安摆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伺候王爷穿衣?”
“王爷穿着衣裳呢。”沈崇明拂开幔帐,弯腰捡起鞋子:“时候还早,你再睡会儿。”
周予安点头,麻利地钻回被子里:“王爷慢走,就不送您了。”
“好。”沈崇明拂了拂她额前的发:“今日要进宫,后头还不知道有什么事儿,晚上怕是不能来看你了。”
周予安赶忙点头:“国事要紧。”
床榻一松,幔帐在沈崇明身后落下,周予安侧身,看着沈崇明走出门外。
随着门被打开,门外候着的执剑与抱琴立马打起了精神,齐声道:“王爷。”
“昨夜没什么事吧?”
“院子里没事。”抱琴道:“奴婢点了他们的睡穴,一个个睡得安稳着呢。”
“两个时辰前,江凛从候府侧门出去,未带一人,看方向,应是去会那位北狄女子。”与抱琴互换眼神后,执剑快步跟上沈崇明。
沈崇明让他继续盯着,有关于北狄女子的事情,全权交与周予安处理。
大晋皇宫,犹如死城一座。
永寿宫外,内卫严正待命。
沈崇明压低了脚步,站在殿外。内侍进去通禀,过了一会儿,听殿内太后开口道,“人既是徐太妃带来的,徐太妃就该同罪,岂能置身事外。”
一道温和的声音随即响起:“娘娘所言极是,既是徐太妃的人谋逆,此事徐太妃定然知情。”
“仔细审,审仔细,万不能错过一个。”太后似乎很满意这个答复,冷着嗓音道:“此次是皇上命大,用晚膳前食了些点心,若是没食呢?若是皇上用了晚膳呢?此举无异于弑君。”
“微臣定会严查!”回话之人极尽崇媚。
沈崇明自觉来得不是时候,正要离开,太后发话了:“请长宁王入殿!”
进去的时候,沈崇明只一眼就看到了那人,快速敛了眉目。能得太后如此信任的,除了他这位长宁王外,朝中只剩一人,那便是现任的礼部尚书李晟。
“参见太后娘娘!”沈崇明大礼参拜。
太后位居高座,瞥一眼李晟,“你先下去,交代你的事情尽快办。”
李晟先是对着太后行礼,而后对沈崇明行礼,抽身离去。
沈崇明微微抬了下眼皮,只见昏黄的宫灯里,那道身影渐行渐远。收了视线,听太后娘娘道:“一早请皇弟过来,是因为这宫里出了事。”
“臣弟在外面听到了一些。”沈崇明低头:“似乎与宫里的那位徐太妃有关。”
“皇上中了毒,好在中毒不深,已由御医诊治过了。”太后起身:“哀家已命人查过,参与此事的约有数十人,有人知情,有人不知情。”
“何人知情?何人不知情?”
“那些在宫外采买的不知情,哀家也不打算追究,他们只是被徐太妃利用了而已。”太后叹了口气:“宫里的太监,御厨,负责给皇上布菜的宫女都是知情的。这些人,哀家一个都不会放过。”
沈崇明是个聪明人,知道太后嫉恨徐太妃已久。当年若不是徐太妃的儿子突然夭折,依着她在先皇跟前得宠的架势,她的儿子极有可能是太子,是现在的皇上。
先皇殡天时,太后就有意让徐太妃给先皇陪葬,奈何先皇留下遗招,不许后宫生殉,太后这才止了念头。
自打皇上登基,她就在寻徐太妃的错处,好不容易逮住一个,她才不会轻易放过。
皇家之事,向来如此,且太后方才说的那些话,他全都记在了心里,很清楚太后意欲何为。他不想掺和后宫里的这些事情,俯身作揖道:“既是知情的,应当按照我朝律例以及宫规处置。”
“皇弟不劝我?”太后笑得凉凉的:“皇弟可是在徐太妃宫里住过的。”
太后徐娘半老,依旧风韵犹存,尤其沈崇明长得俊俏,目光时不时的就从他脸上扫过。
“太后娘娘您怕是记错了,臣弟只是暂居徐太妃宫中,与臣弟的三哥住在一起。”沈崇明面不改色,勾唇浅笑,恰到好处地避开太后那勾人的目光,朝着太后再度行礼:“莫说臣弟只住了三个月,就算臣弟是由徐太妃抚养大的,也不能越过这朝廷法度。”
“皇弟真是这么想的?”
“是!”沈崇明低头:“徐太妃若是未参与其中,相信太后娘娘不会给她冠上莫须有之罪。反之,若是徐太妃参与其中,太后娘娘您也不会因为臣弟的一句话就不予追究。臣弟是太后娘娘的臣弟,更是这大晋的长宁王,维持朝廷法度亦是臣弟的责任。”
知道沈崇明只是面善,太后适可而止,转了话题:“宫里的这些事情还是交由李尚书处理吧!赐婚的事情皇弟考虑的怎么样?哀家怎么听说,这宁国侯府的嫡女换人了?”
“未曾换人,一直都是江清蓠,是当年先皇指给臣弟的那个江清蓠。”
“江清蓠?哀家听说她——”
“是臣弟将她找回来的。”沈崇明颔首:“臣弟与宁国侯都已核实过她的身份,确认她是周晚舒之女。”
“天底下竟有这般神奇之事。”太后娘娘道:“有空带她来宫里转转,我入宫晚,只听过当年事,未见过当年人,着实对她有几分好奇。”
沈崇明应下,出宫时,见内卫押着几个宫女太监,其中一个,正是负责皇上膳食的御厨。
从他们苍白的面色不难看出,他们也知道这一去乃是九死一生。宫院深深,凡是住在这座宫城里的人,上至太后,皇上,下至宫女,太监,哪一个不是权利的牺牲品。
不招出太后心中的那些人,这件事是不会终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