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前往宁国侯府的马车上，秦柔甩开了被江凛抓住的手腕，重复道：“老爷是在怀疑我吗？我可没有本事把姚娘弄成那个样子。”
“我不是在怀疑你。”江凛难得好脾气：“我是让你带着月儿跟雪儿去庄子暂住。”
“为什么？就因为姚娘死了？”秦柔几乎是在尖叫，“还说不是在怀疑我？”
江凛一把捂住秦柔的嘴：“小声点儿，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我夫妻有嫌隙。”
秦柔恨恨地盯着江凛，江凛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秦柔何时变得这般不讲理，且不像过去那般对他惟命是从。许是姚娘的死让他意识到了什么，他迫切地想要抓住生命中仅有的温暖。他放下手，好言好语道：“你误会我了！”
秦柔将目光收回，看着手指没有说话。
“姚娘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也不清楚对方是不是冲着我来的。京城很危险，我希望你带着月儿跟雪儿去郊外庄子暂避。”
“侯府都不安全，那郊外的庄子能安全？”秦柔冷哼一声：“老爷莫不是想找个理由将我们母女赶出去？”
“赶出去对我有什么好处？”江凛急道：“月儿多大了，雪儿多大了，有江清蓠这个王妃，沈崇明这个王爷，她们找什么样的婆家找不着。我放着现成的女儿不要，再去找人生个？”
“老爷又不是没找，只是没生下来罢了。”提起姚娘腹中的那个孩子，秦柔就恨得牙痒痒。
她认为江凛是真的在乎那个女人，才会让她给江家繁衍子嗣。从前被抬进府里的那个姨娘都没有这样的福气。
想到那个姨娘，秦柔心里更呕。早知道后面还有个姚娘，她何苦费尽心思除掉她。那个起码没有跟她争宠的心，眼里心里也都没有江凛这个宁国侯。
女人的心思，江凛还是懂的，他放低姿态，哄着秦柔：“那孩子不是没了嘛，一个没出生的孩子，夫人与他计较什么。再说，那孩子也不要我非要要的，是她背着我有的，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身份特殊，那孩子又有别的用处，我也是拿她没办法。孩子没了，我心里也轻松了。”
“身份特殊？不就是个北狄人嘛。”秦柔冷哼一声：“怎么，她还是个北狄探子，与齐王殿下有联系？”
“姑奶奶，你可小点儿声吧。”江凛前扑，捂住她的嘴：“这话你还跟谁说过？”
“没有！”秦柔掰开他的手：“妾身明白，妾身与老爷是绑在同一根绳的蚂蚱，除非老爷想蹦走，否则妾身是不会背叛老爷，舍下老爷不管的。”
“柔儿明白就好。”江凛松了口气。“有我才有你，有宁国侯才有你宁国侯夫人的位置。”
秦柔垂着眼，嘴角轻轻上扬，她的眼不似周予安那般灵动深邃，一眼看去，深不见底，却有着周予安没有顾盼生辉。江凛当年就是被她的这双眼睛迷住的。只可惜，岁月无情，美人易老，这双眼终究是染了疲惫。
多年夫妻，秦柔还是选择了相信江凛，答应他带着两个女儿去庄子。
长宁王府，执剑急匆匆走进来：“爷说什么？姚娘死了?这怎么可能？我们的人一直在监视，她若出去不可能不跟着。”
“姚娘她没有出过那栋宅子？”
“没有！自王妃说了她是北狄人之后，我们特意加强了对那栋宅子的监视，不管是前院后院，正门侧门，都有我们的暗桩。两人一组，两个时辰一换，绝不可能出现任何纰漏。”
“江凛呢？她有没有可能是跟江凛一起出去的？”
“江侯爷是一个人来的，乘坐的是一驾不起眼的马车，除马夫外，没有第三人。为以防万一，在江凛进入院子后，我们的人特意接近马夫，对马车内外进行了彻查，没有任何机关。”
执剑喝了口茶。
“从侯爷进去到侯爷出来，不足半个时辰，看得出他跟姚娘吵架了，脸色十分不好。上马车时，右脚踩空，还骂了马夫。姚娘在她的房间里，侯爷走后她还在屋里哭了会儿，是丫鬟关的窗户。”
“这两日姚娘可有出来过？”
“昨日凌晨出来过。”执剑想了下：“天还没大亮的时候，就在她那个院子里。”
“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站了会儿就回去了。”执剑道：“中午有丫鬟送饭，两个人还在房间里说了会儿话，没什么重要的，基本上都在提那个孩子，以及咒骂江凛。暗桩是男子，不大喜欢听这些女人家的事情，没仔细记，大差不差。”
“她身上的伤口很新，应该是昨晚出的事。”
“昨晚宅子里一切正常，连只野猫都没有。”执剑道。
“再仔细想想，除了人和猫还有没有别的？”周予安提醒道：“例如房间里的灯？与往常相比，有没有什么不同？”
“有！“执剑的眼睛亮了：“房间的灯亮了一夜，临近天明的时候才灭。”
“地图，要京城的。”周予安伸手，抱琴拿来了地图。
富贵巷之所以叫富贵巷，是因为这条巷子里住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宅子多是大宅，占地面积较大，独门独户，除年节外，从不与外人往来。即使是住在同一个巷子里的人，也不一定知道隔壁住的是谁。
姚娘身份特殊，江凛为她租赁的是一栋三进的宅子，宅子位于巷子最深处，隐秘性更强。若非齐王的那匹马，他们也不知道这巷子里还住着一个与假江凛有关系的北狄人。
“这边是哪里？”周予安指着房间隔壁：“看地图应该是商铺的后宅，这铺子是谁的？”
“好像是个米粮铺子，生意一般，掌柜的是外地人。”执剑蹙眉：“这铺子有古怪？”
“单看商铺与寨子，分别位于两个城区，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地方。可你们看，姚娘的卧房与这商铺的后宅是连着的。”
“并非完全相连，中间有个窄巷，将两座屋子隔开。”沈崇明用食指划了下：“你怀疑姚娘是从这里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