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嬷嬷懵了,没想到长宁王妃还能这么问。
面色惨白,支支吾吾。
偏偏这周予安不容她支吾过去。
“怎的,荣嬷嬷失忆了,不记得自个儿的家乡了?没关系,荣嬷嬷不记得有人记得,皇上……”
小皇帝收了剑,对太监耳语几句,太监点头出去。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太监领着一个人回来。周予安正为太后娘娘施针,瞥了那人一眼后,摸出一粒药丸塞进太后口中。没有用水送服,只将太后的头略略抬起,指腹稍稍用力便让昏迷中的太后将那粒药丸吞了下去。
确认太后无碍后,周予安方才拍着手站起。
那人战战兢兢,将册子递到小皇帝跟前。
小皇帝接过,随意翻了下。
在登记着荣嬷嬷身份信息的那一页有一个新折的角。小皇帝看了那人一眼,眼神中似有赞许。
“九皇婶儿,荣嬷嬷祖籍潭州。”
周予安闭上眼睛想了下:“潭州,隐约记得是在西北。”
小皇帝合上册子:“不错,是在西北,与崔家很近。”
荣嬷嬷越发心慌了,用衣袖抹着额头。
小皇帝将册子递到周予安手上:“还有更巧的,荣嬷嬷的丈夫叫崔力,年少离家,就在崔家的铁矿上干活。荣嬷嬷,接下来的话是让朕问还是让九皇婶儿问。要不,让九皇婶儿来问吧。”
“好的,陛下。”
周予安接过小皇帝手中的册子,朝着荣嬷嬷身上猛地一拍,“荣氏,还不交代。”
“毒药丸是老奴放的。”
“承认了?不承认也没办法是吧?”周予安阴恻恻地看着她:“原是想明哲保身,如今演到了弃车保帅。”
“都是老奴做的,是老奴是太后娘娘心怀怨愤。”荣嬷嬷恨恨道:“老奴当年并非自愿出宫,乃是被太后娘娘撵出去的。太后娘娘之所以撵老奴是因为老奴知晓了太后娘娘的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与皇上有关。”
小皇帝轻哼一声背过身去。
荣嬷嬷不明其意以为找到了生机,匍匐到小皇帝脚边继续道:“皇上,您的生母乃是为太后娘娘所害。”
周予安在荣嬷嬷吐出关键字眼之前掐住她的后颈,迫使她吐出的字眼支离破碎不至于让寝殿内的其他人知晓皇帝生母的事情。
小皇帝没想到这荣嬷嬷竟会将这件事说出来,抬脚一踹,刚好踢到她的下颌上。
荣嬷嬷被踢碎了几颗牙齿,献血混着碎牙往下淌。
“朕问的不是这个!死到临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荣嬷嬷仔细掂量掂量。”
小皇帝言语冰冷,眼神淡漠,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荣嬷嬷咬着仅剩下的几颗牙,大声道:“老奴并未说谎。”
周予安掐住她的脖子,将太后吃剩下的那半颗毒药丸塞进她嘴里:“荣嬷嬷不为自己想也得为您的儿子,孙子想象。潭州不远,八百里加急,只需两日便能将他们的脑袋提来。幽冥地府,你们一家子还能吃得上团圆饭。”
“是有人指使老奴下毒的。”
嗓子眼儿里的苦味儿提醒荣嬷嬷她活不成了,长宁王府这两口子没一个善茬,他们说要她的儿子孙子就一定会杀。至于那位,长宁王不回来还能蹦跶两下,长宁王回来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聪明人不吃眼前亏,横竖都是死,她押长宁王和长宁王妃。
“老奴方才所说亦是真的,老奴是被太后娘娘赶出宫的。在潭州这些年,太后娘娘一直派人盯着老奴。好在老奴知言慎行,这才偷生了这么些年。”
腹内隐隐作痛,荣嬷嬷紧皱眉头喘了好半响才继续道。
“约莫半年前,老奴察觉到监视老奴的那些人少了,再后来,那些人便彻底消失了。老奴不知那是吉兆还是凶兆,只能带着一家老小逃走。就在老奴回宫前,有人找到老奴,说只要老奴依照吩咐办事,就保老奴的儿子孙子一世富贵。若老奴不听就把他们千刀万剐,老奴也是被逼的。”
周予安不想听那些废话,踢了踢荣嬷嬷:“毒丸是何人给你的?”
荣嬷嬷思量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不说本妃替你说。”周予安给荣嬷嬷施针帮她压制毒性:“是长公主沈明玉。”
荣嬷嬷低了头。
“毒害太后娘娘只是第一步,她还有什么计划?”
“老奴不知!”荣嬷嬷摇头:“老奴进宫是她安排的,老奴进宫后她却未曾与老奴联系过,也未曾交办过什么,只每月初一遣人问一问太后与皇上的情况。”
小皇帝冷眼看她:“问朕的情况?朕的这位皇姑奶操心的事情还真多。”
荣嬷嬷吐出一口血:“老奴并未与她说过皇上的情况。老奴自进宫就在太后寝殿,太后礼佛闭门不出,老奴压根儿没有机会知晓皇上的情况。直至此次宫宴,她突然将老奴招至宫外给了老奴一颗药丸。”
小皇帝眼神一肃,看向荣嬷嬷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杀意。
“既是下毒,为何不将药盒中多余的那颗药拿走?若是拿走了便没有那么明显的穿帮了。”
“老奴虽奉太后娘娘的命令拿了药盒,且并未打开。老奴是背着太后娘娘将那颗毒药丸给她的。老奴是第一次害人,害的又是太后娘娘,心中自然惶恐。再者,老奴没有机会转移那药盒里的药丸。太后一直拉着老奴说话,药盒就放在太后旁边,倘若老奴将那药盒打开,太后必能发现其中蹊跷。太后毒发昏迷前,青姑娘他们已入寝殿,后来的事王妃都知道了。”
“原来是你!”太后娘娘缓缓睁眼:“终是年纪大了识人不清,皇上,将这人拖下去吧,哀家头疼。”
一番话让荣嬷嬷颓然的跪坐在地上。
她知道,她这辈子到头了。
小皇帝将太后扶起,太后目光幽幽转向周予安:“你回来了?哀家的这条命是你救的?”
“太后娘娘可要给我奖赏?”周予安伸手:“那断魂草的毒性十分猛烈,臣妇可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将娘娘您救回来的。于情于理,娘娘您都得赏我。”
太后娘娘眉眼和善:“长宁王妃想要什么?”
周予安眼神微微闪了一下,看着太后的眼睛:“臣妇想知道娘娘与长公主殿下在谋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