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墙上,侍卫瞬间捕捉到了嘉云公主未来得及隐藏的愤怒与怨气。朝小祠堂里看了眼,目光落到沈崇明身上,一时间不知道该同情谁。
“派去截杀的人都死了?”
“回公主,都死了。”
“谁出的手?”
“从伤口来看不是一人所为,其中一人惯用银针。”侍卫移动目光:“应是他的夫人。”
“江清蓠?”嘉云公主盯着周予安,眉宇间的厌恶一闪而过:“她竟然会武功?好,很好,让他们多派一些人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无论生死,本公主都要将他们留在我北狄的国土上。”
嘉云公主的眼睛里透着疯狂。
“夫妻情深,想要一家人整整齐齐?本公主偏不叫他们如愿。”
话音才落,一枚银针冲着嘉云公主的眉心飞过来。侍卫大惊失色,忙用胳膊去当,袖子碰触到嘉云公主的额头,被她用力推开。
“滚!谁准许你触碰本公主的。”
侍卫从房顶跌落,脚脖子扭了。忍着疼痛站起,费力地爬回墙上,却见公主跟那位夫人面对面的站着。公主似吃了亏,脸色越发难看。侍卫刚想动弹,被人扣住肩膀。回头一看,正是那位让公主恨得牙痒痒的俊俏男子。
侍卫不知此人来历,只知此人是公主的心不甘。
对于公主抢有妇之夫这件事侍卫并不认同,毕竟公主也是有驸马的人,尽管驸马一心向佛,可驸马没做对不起公主的事儿。
想到这里,侍卫尴尬地咧了咧嘴角:“此乃北狄境内,尔等莫要伤了我家公主。”
抓着侍卫肩膀的手紧了紧,沈崇明嘴角微扬,说了句:“看清楚,是你家公主伤了我家夫人。”
侍卫扭头看去,只见嘉云公主满脸通红的用剑指着那位夫人。因那位夫人是背对着侍卫的,侍卫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色,不由担心道:“你不去救你家夫人吗?我家公主那脾气可不怎么好。”
沈崇明松了手,立在侍卫旁边说:“我那夫人的脾气也不大好。”
“怎么个不好法?”侍卫好奇,刚一扭头就听见“啪”地一声。
声音清脆,一听就是打了耳光。
那位夫人移了位置,将公主的脸也给遮住了。一时间竟分辨不出是谁打了谁。侍卫咽了口唾沫,小声地问沈崇明:“是我家公主打了你家夫人?”
沈崇明阴沉着脸没有回话。
侍卫松了口气,心想着只要不是自家公主吃亏就好。没等那口气吐完,就听身旁这男人凉凉道:“我家夫人那双手是给人看病拾药的,这一巴掌打下去,怕是疼的厉害。”
侍卫瞠目结舌,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一巴掌把嘉云公主彻底打蒙了。自小到大,都是她甩别人耳光,她什么时候被人打过?捂着脸,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抬手就要往周予安脸上扇,被她握住手腕。
“怎么?公主还要打?”
“松开!本公主要杀了你。”嘉云公主挣了两下没有挣脱,恼羞之下抬起左手:“江清蓠,你找死!”
“难怪我家夫君瞧不上你,除了会逞凶还会做什么!”周予安在甩开手的同时用银针将嘉云公主定住:“我不杀你,不是我不敢杀你,而是不愿为这云州城的百姓惹来麻烦。你若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就该为这云州,为这北狄的百姓想象。身为公主,不只是要享受公主的尊荣,还要担起公主应尽的职责。”
“你在教本公主做事?”
“没那个闲工夫。”周予安拍拍手:“我只是在提醒你,你可以忘记你身为公主的职责,我家夫君却不会忘了他身为长宁王应尽的职责。”
周予安附到嘉云公主耳边:“就算没有我,他也不会娶你为妻,更不会委屈自个儿留在你们北狄为婿。”
说罢,拍拍嘉云公主的肩膀。
“公主既已招了驸马,就该对驸马一心一意。”
“江清蓠!”
嘉云公主急得不行,奈何全身穴道被封,无法动弹。她用一双冒火的眼睛盯着江清蓠,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什么公主的尊荣,公主的责任她全都不在乎,她只在乎一件事,这个人是沈崇明的妻子,是她望而不得的那个男人的妻子。
她看着他们恩爱,看着他们在小祠堂里依偎,看着她靠在沈崇明身上,窝在沈崇明怀里她妒忌的发疯。她恨不得将她的胳膊腿全给砍了。
她得不到的男人,她区区一个江清蓠凭什么得到?
周予安瞧出了嘉云公主眼中的不甘,抿嘴一笑,对着她的耳朵道:“今日放你一马,你若再敢惦记我的男人,我就把你剁碎了沉湖。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北狄公主,我这眼里揉不得沙子。”
明明还是那张脸,明明还是那个口吻,嘉云公主却听出了一层渗人的寒意。待回过神来,房顶上只剩下了她和她的侍卫。小院里漆黑一片,连方才灯火通明,满是诵经声的小祠堂里也变得静寂无声。
侍卫跛着脚走到嘉云公主跟前:“公主,您还好吧?”
嘉云公主摇了摇头,望着底下的小祠堂道:“去看看!”
小祠堂的门虚掩着,门内诵经的和尚已经不见了,只有木鱼和经书还放在原来的地方。桌前摆放着蒲团,蒲团上似乎还残留着沈崇明与周予安的气息。桌上摆着贡品,原本摆放灵位的地方是空的。
嘉云公主在桌前看了会儿,默默地跪在了方才周予安跪着的那个蒲团上。她想象着沈崇明在她的旁边,学着周予安的样子往他的身上靠去。没有想象中的温暖,只有无边无际的冷,那些冷,将她的心冻成一块,一块。
“公主?”
“将这院子烧了!”嘉云公主起身:“本公主不想再看见它。”
“全都烧了?”侍卫扭头看了下左右:“这旁边还有平民呢。”
“烧了!本公主说烧了你听不见吗?”嘉云公主用剑指着侍卫:“你也想违逆本公主,教导本公主做事?”
“属下不敢!”侍卫赶紧低头:“待公主离去,属下就一把火将这地方给烧了。”
“烧干净些,一片瓦都不要给他们留。”嘉云公主摸着自己被掌掴了两下的脸,若有所思:“是她长得好看看还是本公主长得好看?”
侍卫头皮一紧,闭着眼睛道:“自是公主长得比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