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城门口,却不见了那妇人跟少女的影子。问了一圈儿,也没个知情的,抱琴满是郁闷地回到马车上。周予安安慰了她几句,马车启动,朝着青庐的方向缓缓驶去。
临街铺子里走出两个人,正是易容乔装地沈崇明与执剑。
执剑奉命暗查,循着蛛丝马迹找到了朱家。
让人觉得既可笑又可悲的是,朱家压根儿不知道女儿珠珠失踪了,还跟人口沫横飞地聊着城里发现碎尸的事情。确认死的是自己的女儿后,朱氏夫妇不仅没有表现出应有的难过和伤心,反而松了口气。
珠珠的存在于他们而言似乎只是一个负担。
“属下看过了,马车上只有夫人跟抱琴,衙门里的那个捕快没有跟着,应是在山上。”
“车夫查过了吗?”
“查过了,没什么问题。”执剑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夫人救过他娘的命,他应该不会出卖夫人。还有,他好像知道夫人是长宁王妃,可他不相信,以为夫人跟城里的那些爱做梦的姑娘一样,把爷当成了梦里的夫君。”
“爱做梦的姑娘?梦里的夫君?我什么时候入她们的梦了?”沈崇明蹙眉,一脸不解地看着执剑:“我只想入夫人的梦。”
“夫人的梦里肯定有爷,但旁人的梦咱也管不了。”执剑挠头:“爷还是不肯去见夫人吗?”
“再等等。”沈崇明攥紧十指:“青庐里的那些伙计查过了吗?寻个机会,换成我们的人。”
与此同时,刚刚拐过街角的马车被人拦住。待问清楚马车里坐的是周予安后,那人小跑着来到跟前。
“周姑娘,您还认得我吗?我是秦头身边的那个来福,是我们家大人让我来请您的。”
“夫人身体不适?”周予安掀开帘子:“我给夫人开了七天的药,算着时间,还有两天才是。”
“夫人没事儿,病都让姑娘给看好了。”那人咧了咧嘴:“是衙门里的事儿!”
衙门里的事儿,找她做什么?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验尸才能跟她扯上关系。
“是衙门里又有了案子,你家大人需要我帮着验尸?”
“姑娘聪慧,就是验尸的事儿。”那人不好意思地动了动脚。
秦方还在山上处理碎尸的事情,最快也要傍晚才能回来。衙门里的仵作因为无法处理碎尸的事情告假还乡,什么时候回来每个准信儿。屋漏偏逢连阴雨,这无风无浪的护城河上竟然飘来了女尸,且不止一具。
“不止一具,那是几具?”抱琴好奇道:“一二三四五,总能数得清吧?”
“数不清,根本数不清,那浮尸就跟河里的鱼一样,打捞一个浮一个,吓得船工们都不敢打捞了。”
那人绘声绘色,将发现浮尸的过程讲了个仔仔细细。
云州城的护城河不是一次性修好的,最初是大晋的人修的,修到一半开战了。仗打完了,云州城的城主也换人了,开始由北狄人管了。这北狄的修法跟大晋的完全不同,属于谁也看不上谁的那种,于是北狄毁掉了原来的河段重新修,并且将原河段利用起来,充做了埋尸地。
尸体埋了,新的河段也挖了,大晋的军队卷土重来了。一年半,云州城易主,这护城河又开始重新修。
大概是觉得这么修有些劳民伤财,大晋和北狄达成了默契,不管这座城归谁管辖,护城河都在原来的基础上修。
于是,这条河宽的宽,窄的窄,深的深,浅的浅。不仅宽窄交错的地方有落差,深与浅之间的落差更是吓人。非雨季的时候还好,一到雨季,各种杂物都往护城河里冲,由于河段不畅,导致很多地方都有拥堵。
为了让百姓们少些埋怨,官府特设护城官一职,轮流巡视河段,负责清理河底的淤泥以及河段上的杂物。
浮尸就是巡河的护城官发现的。
起初,是住在护城河两岸的百姓总能在黎明时分闻到一股腥臭味儿,然他们循着河岸找了两日却并没有找到那股味道的源头。为了弄清楚真相,也为了让自己的生活恢复正常,他们将此事告知了护城官。
护城官于黎明时分来到河边,果然闻到了那股气味。跟住在岸边的百姓一样,他们找遍了整个河岸一无所获。
不是岸上的就是水里的。
今日凌晨,三位护城官撑着小船从城门的南边出发,由南至北,一个河段连着一个河段的寻找。来到第三个河段时,终于确认了那股味道。
在这个河段上,除了最初闻到的那股腥臭外,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用竹竿拨了下,除落叶杂物外,还有大量的死鱼。在那些死鱼中间浮着一个白花花的东西。
等他们撑着小船靠近,才看清楚那是一个人,一个不知道死去了多久的女人。
她的正脸埋在那些死鱼群里,半睁着的眼睛刚好与他们相望。
若非有人相伴,单是那个场景就能将人活活吓死。
硬着头皮把尸体从河里捞上来,走了不出两米,小船开始原地打转,一圈,两圈,三圈过后又转了回去。
“大……大哥……”
护城官里的老三指着河面结结巴巴,老大跟老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河面上竟又出现了一具浮尸。
三人看看船上,又看看河里的那个,差点吓尿裤子。
最后,还是老大大着胆子,用手里的竹竿拨了下。
还好,是具男尸。
第二具尸体还没捞上来,河面上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声音,伴随着那些水泡,又有几具尸体从河下浮上了下来。粗略一数,竟有七具。
“七具?”抱琴咂舌:“听着有些吓人!他们还在河上浮着吗?我想去看看!对了,他们是怎么死的?是被人杀死后丢进河里的,还是往年溺死在河里,如今才被那些巡河的官员发现的?”
“不愧是周姑娘的亲戚,琴姑娘这胆量也是非同一般。”那人竖了竖大拇指:“刚开始是七具,跟花瓣似的,头朝里,脚朝外,全都围着他们的船。饶是再大胆的人,看到这个心里也怵的慌。说出来不怕两位姑娘笑话,他们三个是逃回来的,其中一个还给吓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