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直奔天宝银号。
天宝银号门前停着十几辆大车,二三十个镖师打扮的人将大车团团围住。一个干巴瘦弱的老头儿站在门前焦急等待着。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老头儿一喜,却见两辆马车从一南一北两个方向同时抵达。
南边来的那个是北狄公主,北边来的是周予安。
北狄公主的马车异常豪华,周予安的马车平平常常,毫不起眼。
车门打开,北狄公主袅袅而下,脸上带着不屑一顾的傲慢。她甚至没有去看对面的马车,更没有去留意那跟在马车后头的十几位青衣姑娘。
银号掌柜倒是注意到了,心间略有不安。
北狄公主轻轻一哼,掌柜赶紧迎上前:“小姐,您可来了。”
北狄公主轻挑眉眼:“都准备好了?”
掌柜陪着笑脸点头:“就等您了。”
北狄公主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丢给掌柜:“告诉里头的人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说,说了,就得死。”
掌柜捧着药瓶如获大赦。
北狄公主示意手下人去查探,那人连着掀了几辆马车,确认装得都是真金白银后方才示意马车启动。
北狄公主欲回到马车内,被周予安唤住。
“公主这就走了吗?不再坐会儿?我们宜兰县的驴肉不错,要不我给公主您做个驴肉火烧。”
北狄公主扭头看向对面那辆不起眼的马车。车帘被一名青衣姑娘撩开,周予安笑吟吟地看着北狄公主:“数月不见,公主还如在北狄那般不讲规矩。”
北狄公主认出了周予安,双眉一扬,“长宁王妃?你还活着呀。”
周予安理着鬓角:“公主都还活着呢,我哪敢抢公主的风头。”
北狄公主恼怒:“江清蓠,你想死。”
周予安眨巴眨巴眼:“想死好久了,奈何王爷护着、宠着、爱着,愣是死不了。”
北狄公主眼睛里冒出火来:“今日他自顾不暇,可没有能耐护你了。”
周予安叹了口气:“果然是你搞的鬼!今日换我护一护我家王爷,也好叫你知道王爷他为何只心仪于我。”
北狄公主伸手一指:“杀了她!”
一道闪电猛击下来,伴随着一声闷雷。北狄公主的手下挽了个剑花,直刺周予安。站在马车上的青衣姑娘一挡,与北狄公主的手下缠斗在一起。
那些做镖师打扮的北狄人全都动了,青衣姑娘们各自从腰间拔剑,几个回合下来,姑娘们明显占了上峰。北狄公主骂了声废物,踩着马匹和人头落到周予安的马车上。
周予安几乎没有起身,身形闪电般倒纵出去,稳稳落到北狄公主身后。公主没有回身,冷笑着抖手,剑刃直刺身后。“铮”的一声鸣响,人影晃动,周予安已到了公主面前。
“你比我想象中厉害。”北狄公主的脸上挂着狞笑:“但你一定要死。”
说着,右手顺剑直奔周予安咽喉。周予安当即腾身而起,手中软剑缠上公主。公主微一侧身,周予安借机洒出一把粉末,直把公主呛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江清蓠,你使诈!”
“公主错了,这叫兵不厌诈。我与公主并非江湖比武,不用讲那些劳什子规矩。对公主而言,目的有两个,一是让我死,二是将这些金银珠宝带出城去。对我而言,目的也有两个,一是留下公主,二是留下公主的这些金银珠宝。”
“休想!”北狄公主握紧手里的剑:“你们大晋人就会玩这些见不得光的把戏。”
周予安自喉咙里发出轻笑:“说的好像你们北狄人不会似的。”
天宝银号是长宁王府的产业,幕后掌柜是沈崇明。周予安以江家嫡女的身份嫁入王府时,沈崇明就将全国四十八家银号当成聘礼给她,其中就有宜兰县的。
成为长宁王妃后诸事繁多,她亦没有时间去管银号的事情。来宜兰县后她想起了这件事,私下找县衙里的管家打听。管家说这天宝银号甚是奇怪,平时无人进出,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抬着一些很重的箱子进去,过一阵子又会将箱子抬出来。
虽不知天宝银号的幕后掌柜是谁,可凡是在宜兰县当差的都知道天宝银号惹不得。
周予安让人偷了天宝银号的账目,拿着账目与库房里的东西做对比,发现银号内存有大批来路不明的金银首饰。
原以为是这天宝银号的掌柜财迷心窍,贪了主人家的东西,今日方才明白,他是被北狄的嘉云公主以毒药控制住了。把夺取来的财物藏在沈崇明名下的银号里,这位北狄公主的想法和做法还真是出人意料。
可惜,她遇到了不按套路出牌的周予安。
周予安的原则只有一个:我名下的东西,归我所有。
“江清蓠,本公主会记住今日的事情。”北狄公主以北狄语唤了一个人的名字,正在厮杀的镖师们全都聚了过来。在其中一人的掩护下,北狄公主逃了出去。
青衣姑娘提剑上前,问:“是否要属下们去追?”
周予安靠在马车上打了个瞌睡:“不必了,她会回来的。”
青衣姑娘又问:“大车上的这些东西怎么办?”
周予安睨了眼掌柜:“怎么搬上去的就怎么给我搬下来,怎么搬出来的就怎么搬回去。别以为只有北狄公主的毒药才能毒死人,本王妃的毒药更厉害。”
掌柜瑟瑟发抖,攥着瓷瓶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周予安看了下瓷瓶里的东西,不出所料,依旧是她师兄生前研制的毒药。鬼谷多年,她竟不知她的师兄与北狄的公主有如此好的关系。她很想问一问她的师兄,究竟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变成连她都不认识的师兄。
记忆中的师兄不近女色,鬼谷那么多人只有她是例外。
记忆中的师兄很是宝贝他的药,连她也只能分的一点。
记忆中的师兄不屑于做那些用毒药害人的事情,可他却为北狄炼制了许多药人,甚至不惜牺牲无辜者的性命。
她觉得她不认识师兄了。
指甲抵到肉里,周予安将瓷瓶丢给银号掌柜:“此药可解,无需一月一讨。解药我会让人送给你,领着你的伙计将东西搬进去。统计完毕后交给我的人,在我离开宜兰县之前,天宝银号由她们打理。”
掌柜不敢违逆,在大雨落下之前,招呼着伙计将银箱搬回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