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你们究竟是谁？想要对陈掌柜做什么？”
“差点忘了，还有你们几个。”周予安瞥了眼：“方才来时，见那镇子中央有棵大树，劳烦沈大哥你多找几根绳子，将这一二三四五都给我挂到树上去。”
“你怎么敢？”一老头儿，气得直翻白眼。
“我怎么不敢？”周予安叉腰：“抢了我们家的生意，还想抢我们家的宅子，真当我们姓沈好欺负呢？”
“什么生意？什么宅子？”陈掌柜在沈亮肩膀上叫嚣着：“少在这里糊弄人，我查过，这宅子的主人不姓沈。”
“你个蠢货，你查的那是宅子原来的主人。”沈亮在他腚上打了一巴掌：“原主人姓冯，有个不争气的儿子叫冯亮。宅子是他爹娘留给他的，他欠了这位公子的钱，不顾这位公子的意愿，愣是将自己和宅子一块儿抵了。去过县衙吗？凭证都在县衙里搁着呢。还有，冯亮是我原来的名字，我现在叫沈亮。”
陈掌柜呆住了。
“记性差，眼神儿也差，我这模样跟小时候差很多吗？”沈亮懊恼着：“不就是高了些，壮了些，黑了些，还留了胡子嘛。你小时候老来我家偷盐，我还以为你是喜欢吃盐，原来是喜欢贩盐。”
“你是冯亮？”陈掌柜一脸的难以置信：“这是你家你为何不说？”
“这不是我家啊。”沈亮一脸无辜：“你这人记性怎么这么差？刚跟你说了，宅子，我都抵给公子了。”
“爹娘的姓都给舍了？”
“不是舍了，是抵了。”沈亮一脸无奈：“你爹娘在我家干活儿的时候随的也是我家姓啊！你小时候叫冯裤子，现在叫陈富贵。为啥？因为我爹娘把你们的卖身契还给你们了。等我还完欠公子的钱，我自然还是冯亮。”
“莫名其妙，你放我下来！”
“不放，夫人让我把你，把你们挂到树上。”沈亮扛着陈掌柜往外走。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是陈掌柜请过来的。”眼见着陈掌柜被扛走，剩下的那几位慌了。
“什么都不知道？那你们是怎么跟着陈富贵贩卖私盐的？”周予安轻轻拍了下桌子，桌子离开，吓得几位掌柜面色青白：“夫人我轻易不动手，动手便要送人去阎罗殿。诸位仔细掂量掂量，看看孰轻孰重。”
“我们就是帮陈富贵卖盐的，缺德事儿都是他逼着我们干的。”又是方才那个老头儿，倒三角的眼睛里闪烁着见风使舵的光：“是他收拢了一些地痞，让他们威胁那些百姓，不准他们去买官盐。我们老几个原本是卖官盐的，现在也有官府发的盐证，是他用我们的家人威胁我们，不准我们卖的。”
“难道不是你们贪图这私盐的巨大利益？”
“冤枉啊夫人，我们老几个真是冤枉的。”老头儿哭丧着脸：“最早的时候官盐是比私盐贵，可这官盐好啊，雪白雪白的。再说，这官盐也没比私盐贵多少，但凡家里头有些银子的，都喜欢买官盐。实在穷的，去买点儿私盐咱也能理解，上面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就是这么回事儿，咱们都是有盐证的人，怎么可能放着官盐不卖卖私盐？虽说是私下买卖，可一旦上面追究，是要掉脑袋的。”剩余几人帮腔道：“咱们是没办法，那陈富贵是个不讲理的。”
“他不让镇子上的百姓买官盐，咱们又得靠着买卖生活，不听他的，不跟他合伙做买卖，咱们也得饿死不是？”
“我们真没挣钱！自打这陈富贵做了私盐买卖，这私盐的价格就一天比一天高。最气人的是，我们明明是从官方进得的盐，他非要把官盐收了，以私盐的价格卖给我们，让我们再转手卖给百姓。得罪人的是我们，挨骂的也是我们，我们的钱还被陈富贵给坑了，我们也是有苦说不出啊。”
“陈富贵的盐是从哪里拿的？”
“不知道，说是上面来的，但具体这个上面指的是谁，他没说过。”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夫人，您就放我们一条生路吧，大不了以后我们不做这生意了。我改卖大米，实在不行，我去卖柴火。”
“我回老家种田，我老家还有几亩地，省着点儿也够吃了。”
“我回家养鱼。”老头儿赶忙举手：“我年轻那会儿就是个养鱼的。”
“起来吧！”周予安捏着脖子：“铺子先开着，官盐按官盐的价格，私盐按私盐的价格，只能比官盐低，不能比官盐高。对外说是二等盐，以二等盐的价格贩卖。二等盐需得按需购买，严禁个人囤盐。”
“夫人说得我们都记下了。”几人拱手：“敢问夫人是……夫人莫要误会，我们不是存心打听，就想知道夫人与那官商沈家是不是……”
“我夫家姓沈，京城里的那个盐运司归他管。”
“原来是沈大人来了！”这次不用眼神交换，直接跪在地上：“咱们都是乡野小民，连县太爷都没见过，更别说是京城里的大官了。咱们不是有意冒犯的，还请沈大人，沈夫人见谅。大人放心，夫人放心，夫人交代的事情咱们一定办到。”
“你们都是燕云镇人？”沈崇明问。
“回大人，咱们都是燕云镇人。”
“对燕云镇很熟悉？”
“算是熟悉，除了那些外来的，本地的差不多都知道。”老头儿作为代表开口：“不知大人想要找谁？”
“一个女人，约是三年前到的这里。”沈崇明掏出一张画像：“她叫嫣红，你们可有认得的？”
“这不是陈富贵的媳妇儿嘛。”老头儿拿着画像给另外几个看：“你们帮着瞅瞅，看看是不是陈富贵的媳妇儿？”
“是陈富贵的媳妇儿，叫小红。”
“看清楚了？”沈崇明问：“一模一样？”
“头发不一样，穿的也不一样，真人没画像里这么富贵。”老头儿道：“我们几个常去陈富贵家里吃饭，每次吃饭，他都会让他媳妇儿在旁边倒酒。这眉眼，这鼻子，就连嘴角的这颗痣都是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