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转向于公公,疑惑地看着他。于公公冲众人一摆手,“都这样怪模怪样的看着我作甚?”说着用手一指西边屋后露出的一片繁茂枝叶,“呶,就是那棵。那个树洞虽说一般人不清楚,但是这管事房里的人还是有知道的。”
听于公公如此一说,大太监也想起了那个隐晦的地方,先前还真有不知死活偷了东西的家伙在那里藏过赃物,“从小崽子出我的房间到入定关闭大门,也没过多少时辰,要想将玉瓶转移出去还真有点困难。”大太监一边自语一边思量着说道:“那个树洞倒是个藏匿赃物的好地方,估计那小贼也想到了。”
“一来西屋后面很少人去,二来那个树洞藏在一个大树疙瘩里,而且那棵树的身上到处都是树疙瘩,东西藏在里面,一般人找起来恐怕还挺难。”于公公笑着附和道。
“说的倒是这么回事。”大太监说着抬腿给了于公公一脚,“妈的,为何现在才想起来?
于公公摸着自己的屁股,“知事大人,刚刚我不是提议过再找寻一下玉瓶的吗,只是先时脑子里许是进了浆糊没能想的起来,怪不得总觉得这心里面堵着点什么,想放又放不出来。”
“你当是在放屁吗,想放放不出来?”大太监的话引得一帮原本紧张兮兮的小太监差点笑出声来,却又被他黑着的脸唬了回去。
于公公领着大太监,携着两个‘嫌疑犯’连同祁姬,一起来到西屋后。看情形这里果真极少人来,不像前院铺了细石,地面依旧裸露着泥土。几棵不同品种的树木没有规则的排列着,树下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总是湿漉漉的,积年的鸟粪粘附,像是快要流出粪汤一般,虽然没有什么味道,但是看过去还是有些令人作呕。
那棵大槐树紧靠西墙,生长的位置与细石地面,大约有个二三十尺的距离。走在前面的于公公手指大树,“瞧,就是这棵。”说着两脚踏上泥地。大太监正要跟上去,却被祁姬止住,“大人您且慢。”
大太监一皱眉,斥责声欲要出口。祁姬忙伸手指向于公公刚刚走过的路面,“公公勿怒,且看这地上的脚印。”果然,于公公身后已出现一串浅浅的鞋印。
“地面荫湿自然会有脚印,这又如何?”大太监不解道。
“婢女刚才仔细观察过,走到槐树旁这里是唯一的通道,若要不留下脚印只有一个方法。”
大太监不甚明白,问道:“怎会不留下脚印?”转瞬却又道:“哦,你是说那个小贼根本没把玉瓶藏在此地,”……“不过,也许是小贼的脚印过浅,一个晚上便消掉了,也未可知。”
“绝不可能,更何况地上鸟粪堆积,昨夜又是于黑暗之中,再如何镇定的贼人也不可能不留一丝痕迹。”
“说的倒是在理……你刚刚说要想不留脚印还有一个办法,那是什么?”
祁姬刚要回答,远处传来于公公的喊声,“知事大人,藏着树洞的那个树疙瘩可让我找到了。”他兴奋地招招手,“你们快些过来。”
“妈的,还过个屁,踩一脚鸟粪……”说着,大太监心思一动,转过身双目瞪起“你两个把脚给我抬起来。”
赵魁慌不择地将一只脚抬起,鞋底原本白色的帮面已经黑漆漆的,除了平时走路留下的一些浮土外,没有泥巴和鸟粪的痕迹。大太监点点头,再看马凳的脚底只是多了些细细的碎石粉末,同样也没有他想看到的印记。
祁姬看到马凳鞋上的碎石粉,再看看低矮的西墙和西墙根下那堆已经部分粉化了的乱石,疑惑地望一眼马凳,马凳也正偷偷将目光投来。为了不至让大太监产生怀疑,二人赶紧将目光移开。
“妈的,回去吧,赃物断不会藏在这里了。”大太监嘟囔着就要往回走。
“师傅您等等,”赵魁突然拦住大太监,说道:“小的可以证明是马凳藏了玉瓶。”
在场的三人不自觉地看向赵魁,大太监问道:“你如何证明?”
赵魁一指西墙下的那堆乱石,“师傅,您看那堆乱石,刚刚我看到马凳的脚下有碎石粉末,定是他攀着那堆石头上了西墙,然后又从墙上爬到那棵大树上面。然后,然后……就算他不将玉瓶放进树洞,也会找个什么同样隐蔽的地方把玉瓶藏起来的。”
大太监目光转向那堆乱石,又看看低矮的西墙和猴子一样身材精巧的马凳,点点头口出怒语道:“小崽子,好大的胆子啊。”他甚至要去扭马凳的耳朵。
祁姬赶紧上前护住,“大人,仅凭这点怎能断定玉瓶就是马凳偷的。”
“你一个低贱的劳女也敢护着这小贼?刚才不是你说,要想不留痕迹还有一个办法。”大太监怒目圆睁“你说的就是这个办法吧,哼哼。
不远处又传来于公公的喊声,“知事大人,树洞里有东西。”
众人一惊,纷纷将脸转向正在树洞里掏着什么的于公公。
“果然没错,好你个小兔崽子,等拿到了罪证看我再怎么收拾你。”大太监也顾不得泥地的肮脏,三两步跑到于公公身边。
槐树下,大太监一把抓过于公公手中的红色布包。“知事大人,我猜的没错吧,看这大小一定就是您丢的玉瓶了。”于公公笑道。
大太监眉头却皱了起来,“这手上的感觉不太对啊?”
祁姬三人也走上前来,赵魁盯着大太监手中的红布包,下意识道:“这不可能啊?”赵魁的自语没人在意,只有祁姬望他一眼,那张脸上分明打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红色的布包被掀开一个角,近旁的祁姬又迅速将那一角布条折了回去。好在大太监没有发怒,抬头好奇地看着她,于公公却有些不快,“大胆婢女,你要做什么?”
祁姬略施欠礼,然后突然问道:“赵魁,你以为这个布包里面,定是那个被盗的玉瓶,是吗?”
赵魁下意识地回道:“定不是,”一时又觉言语有漏,赶紧改过,“也……也许是……小……小的猜……猜不出来……”
祁姬再问马凳,“马凳,这包里可是那只被盗的玉瓶?”
“我不知道。”马凳说着将头低下。
祁姬已是心中有数,“这包内,定不是那个丢失的玉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