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姬随女椒走出檐廊,她意识到或许刚刚经历的那一幕,不过是她们在自己面前设的一个局,包括自己身边那个看似贴心的侍女,也定是这局中的一枚棋子,如此浅陋的一个借口,是个不太糊涂的人应该都能看的明白。
只是接下来她们欲将自己引向何处,也许见到高后便可明见分晓了。祁姬边走边思量着……若要救出采芑她们,势必需要挣扎一下。
尽管身涉危局,但是能够顺利的见到皇后娘娘,祁姬也是情愿的。
椒房殿内高后慵懒的斜躺在付榻上,或许知道女椒要带人过来,太子已经离开,一个小宫女将茶杯续了滚水后也退了出去,整个殿内只剩下高后一人。
不多时,女椒同祁姬一前一后屈步进到殿内,祁姬双膝跪地,拜过娘娘。女椒将刚刚的经过启禀后,将那枚小牌递了过去。
“这就是当日繁霜欲毒杀你二人,所持的那枚假符?”高后接过小牌,斜眼瞅着跪在面前的祁姬,波澜不惊地问道。
“娘娘明鉴,奴婢确实不知。”祁姬低着头,虽不若惊弓之鸟,却也十分小心地回道。
未待高后再问,女椒说道:“难道这东西会平白无故的到了你手,在娘娘面前还敢嘴硬?”
高后厉辣的眼神瞥向女椒,“让她自己想好了说,本宫相信她是个聪明的人。”说完,她向前直了直腰身,迷不可测的目光又探向祁姬,“你以为,若真的想要定你的罪,哀家还会如此费事的在这里罗哩罗嗦地向你问话?”
祁姬的确是个冰雪聪颖之人,岂会看不出来。
“娘娘欲要奴婢怎么做,奴婢愿听其祥。”
“哈哈,”高后冷声笑道:“愿听其详?如何你不说赴汤蹈火?”高后鄙夷地看着于地而跪的女子,这女子看去着实可以令男人神迷痴怜,比起南熏殿的那个狐狸精也毫不逊色。不过她担心的却是,若一不小心平白在皇上身边再添一个会卖色相的狐狸精,那将是搬起石头砸向自己的脚,让人贻笑大方了。
好在这女子有短,这一点倒是高后满意的地方。不过,要想让她成为自己手中的剑,这位至尊无上的皇后娘娘还需要做一件事情。
“哀家让你去揭发一个人。”这句话从高后口中蹦出,字字带着嫌恶,祁姬不由得一阵颤栗。
这几个字听来稀松,仔细想想却是一件覆巢蹈危之事。能让皇后娘娘谋划之人,怎可能是寻常之辈,想来那人决不会在她的尊位之下的。
祁姬已经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想起当初在石牢的一幕,那枚假的铜符或许就是引线了。
“如何揭发?揭发何人?娘娘可否告知奴婢。”此等境况已是身不由己,祁姬稳定了一下情绪平静地问道。
高后手拿铜符在祁姬面前晃了晃,“这假符的始末你可清楚?”
“奴婢略知一二,却不十分明了。”
“你同她仔细讲讲。”高后目光转向女椒轻轻点点头。
“诺。”女椒答应一声,然后将发生在繁霜身上所有的事情同祁姬讲述了一遍,只是命谒者令查验假符一事隐了去,依旧将符牌说成是凤仪宫自有辨别真假的信号。
待女椒叙述完毕,高后站起身来,在祁姬面前轻轻踱着步子,“事情的前后便是如此了,这假符同你还是很有渊源的,既然此符今日到了你手,你便脱不了干系。只是哀家也不愿就这样定了你的罪,不如你先回去仔细地想想,若是能帮本宫将藏匿在凤仪宫内的奸人寻出,从而寻出他的主子,哀家即可答应你欲求之事……还可将这假符之事同你脱了罪过。”
“娘娘可知……奴婢过来欲求何事?”
高后冷笑,“自是你那两个掖庭旧人犯了事,你欲求哀家放过,若非此缘故,你有几个胆子敢闯这椒房殿?”
“若是奴婢……想不出法子……娘娘会怎样?”祁姬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就别怪哀家不尽人情了。”高后毒辣的目光射向祁姬,令人不寒而栗。
“奴婢明白了……”
“看你是个聪明人,事情定会想周全的,哀家后日午后在这椒房殿内等着你……可莫要误了时辰……”
这位皇后娘娘可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祁姬只得无奈地点点头,“诺。”
第二日乃是这月朔日,舜帝早朝,后宫众夫人嫔妃必前往凤仪宫向皇后娘娘请安,无论何故不可推脱。
众嫔妃由楚夫人带着,齐齐向高后施礼请安,高后一副不冷不热的面孔,淡淡一笑道:“众卿起身,看座。”
众人谢过礼,各自找自己应该的位置坐了,侍女们端上香茗糕果。一切就绪,高后瞅着齐刷刷坐于殿下的美御良嫔们,虽然她们的地位尽在自己之下,美艳却各个于自己凌空而上。高后看的内心酸爽,口中却是关爱非常,“听说楚夫人前几日玉体欠安,最近可好些了?这入秋的天气可要仔细些才是。”
“多谢娘娘抬爱,妾身只是略有小恙,今日也是完全无碍了。”楚夫人微欠身躯,款款答道。
高后微微一笑,“那就好。”说着将目光转向管月微微凸显的小腹,倍加慈爱地问道:“管御人胃口可好,若有什么忌口的和特别想着的,尽管着下人禀过,好让御膳司格外的注意了才是。”
被高后如此特别地关心询问,管月赶紧诚惶诚恐地从座上站起,深施一礼答道:“谢过娘娘,自从妾身怀了身孕,下人们俱是尽心尽力的侍奉,御膳司那里也是诚心关照的,这可全是托了娘娘的福气呢。”
吴可儿紧挨管月坐着,内心的醋意加上无比的嫉妒让她无法克制地写在了脸上。
高后笑着唤管月平身,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一瞥,吴可儿满脸的不快倏地进了她的眼睑,娘娘从心里冷笑一声,嘴角却依旧挂着体贴的笑容,道:“吴御人……”
“……妾身在的。”吴可儿被冷不防地叫到,不由一惊,急忙离了座向高后施礼。
“本宫记得,你同管御人是同时入宫的。”
“回娘娘,妾身同管御人是同时被选的良人。”
高后点点头,“若是哀家记得没错,你们的寝宫也是相邻的吧。”
“是的,娘娘的记忆甚好。”
“那就好,这非常时期你可要多关心一下你的这位姐妹,处处需替她照应着些才是。”
“诺,妾身谨遵娘娘吩咐。”吴可儿抬起头,目光往皇后娘娘的凤座匆匆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