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秋带领两个体格强壮的太监,闯入椒房殿掌衣繁霜独住的房间。
房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两扇木门吱呦一声打开,一太监叽咕道:“这大晚上的竟不知上锁,胆子还真够大。”
警觉的大长秋立刻紧张起来,惋惜道:“坏了,还是来晚了,快些擦亮火烛。”
烛台点亮,不大的小屋瞬间明亮起来。大长秋一步跨进门去,满屋被翻扯的乱七八糟的景象立刻呈现眼前。更可怕的是繁霜仰面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嘴边血迹斑斑,已没了呼吸。
大长秋下令,“房门锁了,现场任人再不许踏入。”又令一太监在门外值守,与另一太监向后走去。
此后不久,于南熏殿出来的黑衣人轻车熟路回到谒者台,像只猴子般爬上后墙,一翻身跳入院中。
左右瞅瞅断定四周无人,于是猫腰蹿入窄径尽头的兽面石牢旁,这一连串的行动做的悄无声息无人能察。
他慢慢移步至石牢一侧的石砌小屋,附耳听了听,里面传出轻微的鼻息声,知那两个守卫在似睡非睡,定是困得紧了虚虚眯了起来。
黑衣人掏出一柱极细的短香点燃,慢慢塞进门缝。待香燃尽,啪地推开房门快步走了进去,极其熟练地在二人身上掏出两样东西。
来到石牢紧闭的门前,黑衣人将两个凹凸铜片对在一起,手在一旁的石壁上摸了摸,摸到一个不大的凹坑,将合并的铜片用力塞进,石门缓缓开启一人宽的缝隙。
借着牢内虚弱的光,他迅速步下台阶。
马凳首先看到来人,定睛看时并非那两个看守,一身皂衣蒙面的装束把马凳吓了一大跳,刚要张口惊呼,来人一个箭步冲来摆手示意,马凳便硬是将就要出口的呼声咽了回去,惊怯地望着他。
正扶膝假寐的祁姬抬起头,也是异常吃惊,问道:“你是谁?”
黑衣人轻声道:“莫说话,”他从身上掏出一件轻柔的衣裳,递给祁姬,“你定识得此物。”
来人掏出的竟是那件被损的雀衣,这下比猛一见到蒙面人更是让人惊讶,接过衣裳祁姬由不得又问道:“你是?”
“莫问。”黑衣人又掏出准备好的针线竹绷,“一个时辰内将此衣修好,你二人性命可救,且不能看出任何痕迹。”黑衣人又掏出一个小型烛台,用火石擦亮,递了过去。
祁姬似乎明白过来,急忙席地而坐,快速将绣衣绷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祁姬两眼累得酸疼,却也不敢停下手中的绣针,黑衣人站在石门缝隙处很警觉地监视着外面的动向。
终于,祁姬收住最后一针,灯下再看,两个破洞已变成雀鸟嘴里叼着的一朵盛开的四瓣寿梅花。马凳凑过去观看,惊叹道:“姐姐手艺简直是神仙都比不过的。”
祁姬也只苦笑着将雀衣卷好。
黑衣人将东西收好,闪身出了石门抠出铜片,石门自动关闭,在这寂静的夜晚,竟没有一丝响动。
回到石屋,黑衣人将两个分开的铜片按先时所属放回到二人身上,慢慢退至门边又很仔细地将香灰抹去。
二日一早,椒房殿出了命案的消息在皇宫内不禁而走。
大监带了皇上诏书:委付谒者令尽快查出凶手,并即日起凤仪宫内外人等,无旨一律不可私自出入。此诏一出,名为保护皇后安全,实则便是被禁了足,就连太子为母请安也需先获父皇谕旨。
大监宣读过圣旨躬身奉给高后,笑对娘娘道:“娘娘,这几日您就依皇上圣旨封了这儿的宫门,您老人家也清静几日,那携了毒的虫鼠也休想有隙再想钻出去。”
“哼,你这个老不死的贼骨头,到底是在为皇上办差还是为本宫办差。”高后似笑非笑地将圣旨接过,揣进衣袖。
“娘娘说笑了,老奴自是听命您和皇上了,呵呵。”
御医检验结果出来,繁霜之死乃是服用了一剂毒药,此毒毒性极大而且很难察觉,沾上丝毫便会毙命,而繁霜的双手手指都发现了毒药。
“据臣判断,此毒应该是一种叫做死杜鹃花的花蜜,这种花同一般的杜鹃不同,花期极短花开不出两个时辰即行枯萎,此花酿出的蜂蜜含有剧毒,人食之不出半个时辰即会毒发身亡。”御医侃侃而言,正说的起劲,高后将其打断道:“此花宫内可有?”
“回娘娘,此花在宫里禁止栽种,即便是民间,因为花蜜剧毒也是很难寻见的。”
“如此说,此毒乃是宫外流进而非宫内所有?”
“回娘娘,确是如此。”
“宫外往来物品以及人员进出,检查可是极其周全的,这样的毒物如何可以携了进来。”
“此物极好携带,只需少许布帛蘸了,包裹住便可,无人能识。”
“这么说下毒之人若要销毁证据,也是极其容易。”一旁的谒者令说道。
“正是。”御医道:“只需火烧之即可。”
正说着,一名谒者近前禀道:“见过皇后娘娘,房内已仔细查过,所有财物无一丢失。”
“人可抬了出去?”
“回娘娘,已经运出宫去了。”
“好,”高后对一旁的大长秋道:“把那屋子里的东西通通弄出去烧了,再找几个宫人抄几天佛经,好去去这殿内的晦气。”说完又对谒者令道:“这里可就交给你了,有皇上的圣旨,你可要好好查案,本宫不便再插手此事。”高后露出倦意,伸手扶住一旁的女椒,“本宫还是回寝宫歇息去吧。”
“诺,恭送娘娘。”众人望着高后的背影齐声道。
见娘娘离开,大监给谒者令递过一个眼神,道:“老臣也需回去向皇上复命,先行一步了。”说着往殿外走去,紧接着御医也告辞出去。
整个内院只剩谒者令与几个查案的谒者。
“这是在死者房内发现的。”说话的谒者将一个小包递给谒者令。
谒者令接过打开看了,点点头。
“大人,下一步当如何进行……“
“可否断定,下毒之人欲要寻找何物?”
“暂不能十分断定,不过房内虽被人翻遍,但看情形,那人并未找到想要的东西,于是又拿走了衣库的钥匙。”
“可进入了衣库?”
“应该是还没来得及进入。”
谒者令点点头,冷笑道:“或许根本就没有下毒之人。”
“大人的意思?”
“所有人暂退出凤仪宫,此案只可观其变不可究其深。”
虽然楚夫人独得皇上盛宠,但皇后的威仪满朝之内也是无人不晓,又怎是一个小小的谒者令敢得罪的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