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帝有些怔愣,一侧脸看到大监直冲自己传递眼色,须弥反应过来,瞄一眼甚是严肃的高后,说道:“准奏,谒者令你下去就按罗大人所奏行事吧。”
“诺。”谒者令很痛快的领命,心中顿觉轻松不少。
“皇后娘娘,”罗平转向高后,甚是恭敬地说道:“王大人被小人误导,幸亏娘娘及时前来,才使得此案明朗……”
话未说完,高后斥道:“罗大人虽说的极是,但刺客一案看是已经明朗,可本宫这侍姆一案何曾明朗?”其实,高后对这个太子师罗平还是极其看重的,也十分明了他言语中的深意,不过舜帝对待她的态度实在令人不忿,因此便要借信鸽施毒一事,欲将那个百般受皇上宠爱的楚夫人从背后揪出,倒要看看皇上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肖丞相看的明白,也怕事态闹大,于是躬首对高后道:“凤仪宫侍姆一案必会令宫人们惶惶不安,娘娘还请先回,以抚众人情绪才是,王大人定会竭心尽力查清案件。”
高后略一思衬,少时轻笑道:“也罢,本宫也不是偏执之人,就当那繁霜是自寻了短见吧,却也是她罪有应得。”说着,目光一转,直射舜帝一旁的大监,“大监,这只沾了蜜毒的鸽子,就烦劳你交还给那个饲养它的人。不过,大监还得受累嘱咐一下,今后可得小心着些,有毒的东西可别让它到处里乱飞,万一毒到自家人头上,可就不好了。”
猛不丁的被叫到,大监一惊,不过这个老经沙场的大太监,立刻脸上又堆起了笑容,不紧不慢地回道:“诺,还请皇后娘娘安心。”
高后哂道:“本宫自会安心。”随后又一施礼:“陛下,臣妾告退。”礼毕转身往外走去。
大长秋弓着腰向舜帝稽首,也跟着向外退去。
皇上对庭下众臣摆摆手,“你们也退了吧。”木然的脸上布满了阴霾。
待众人全部退出,心下失落的舜帝对大监道:“那些看守凤仪宫的兵卫每人各领五十大板”
“诺,”大监扶过慢慢起身的皇上,笑道:“皇上,可她毕竟是皇后,那些兵……”
“闭嘴。”皇上甚不耐烦。
高后出了內书阁的大门,走没多时突然站住了脚,沉声对大长秋说道:“谒者令可出来了?”
大长秋往后看去,几个大臣也往这边走来,于是对皇后道:“娘娘,王大人同几个大人一同出来了。”
“哼,”高后不屑地笑着,从身上掏出一枚青铜小牌:“你把这个给他,让他验一验真假,若是假的可不能瞒了皇上,若是真的还须还回凤仪宫来。告诉他,上面可有本宫做的记号。”
“诺,娘娘放心便是,他有几个胆子敢给偷着换了。”高桓接过小牌,正要转身,高后又道:“你可再跟他说,那些雍王的义人可非区区乡野纨绔,定要严查,若有一条漏网之鱼,本宫也不答应。”
“诺。”高桓呵呵笑着,转身向众大臣们迎去。
…………
回到椒房殿,高后一下瘫倒在付榻上,内心的疲倦胜过一切筋骨的劳累,今日里那个高座厅堂的男人,让她感到了彻骨的冰凉,虽然她还是他的皇后,却再也不是原先的那个妻子,他的恩断情绝,让她原本还存有的一丝温柔慢慢地变成一把利刃,猛地将那块女人最柔软的地方刺透,化成一股无形的黑雾。
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女椒帮她脱下外衣,高后似乎眼前一亮。
“你把这件衣服穿上,让本宫看看。”皇后脸上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一件衣服竟能吸引那些男人的目光,哼……可笑。”
“诺,遵命。”女椒小心着将刚刚从皇后身上退下来的孔雀展衣穿在身上。
果然,欲飞欲舞飘然若仙,若不看女椒的脸,活脱脱一位当世美人。
高后不无诧异,“如此绣艺,难怪被赞作织女仙手,什么样的女子可以有这样的灵性?”
高后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女椒,把衣服脱下,去把高桓叫来。”
“诺。”女椒急忙收了衣服,退出。
不大一会,大长秋随着女椒一起跨进椒房殿的寝宫。
“见过娘娘。”老太监总是一副喜庆的笑容。
“我问你,前些日子为皇上挑选的那几个侍寝待诏,皇上可有中意的?”
“回娘娘,皇上倒是也翻过几次牌子,只是兴趣似乎不是很高,万岁爷的心思恐怕还是在那个狐狸精身上。”
“一帮蠢物,就没有一个机灵些的。”
“娘娘……”老太监有些诚惶诚恐,“都怪老奴不才,娘娘可有什么吩咐?”
“你去将谒者台羁押的那个绣女传来,本宫也好见见她。”高后道:“传我的口谕便可。”
“诺。”高桓应着退了出去。
大长秋是什么样的人,只他这张脸在皇宫内便可通行无阻,更何况他有专用的凤仪宫符牌。因此到了谒者台,就连谒者令对他也要相敬三分。
左副使提了祁姬与马凳带入书房。
二人狱中几日,虽未受任何刑罚,但是糟糠阴狱已是将她们折磨的几近失了人形。
马凳扶着摇摇晃晃的祁姬,软塌塌的跪在了下去,“见过大人……”祁姬语声虚弱,再次见到大人,为自己与马凳辩解的欲望更加强烈,刚要喊冤,一旁的大长秋却先开了口。
“怎是两个叫花子一般的人,如此怎可去见娘娘。”
听到此言,祁姬与马凳皆是一惊。不知要她们去见娘娘……意欲何为?是要得救,还是更大的深渊?
祁姬决定暂且沉默,静待命运的安排。
“狱中之人难免如此,呵呵。”谒者令笑道。
“罢了,人我就领走了,后面如何处置自有娘娘安排,就与大人不相干了。”大长秋说着又瞅一眼马凳,“这个小太监吗,娘娘并未要见,大人自便。”
“按皇上圣听放回掖庭便是。”谒者令签了放行签,命人领了马凳,吩咐道:“送至掖门让其自己回去便可。”
“诺。”侍卫接过竹签,转身对马凳凶巴巴地喊道:“起来跟我走吧。”
突然听到自己解放的消息,马凳心中一喜赶紧站起身来,又突然意识到祁姬不与自己一道,于是又犹豫起来。
“难道你还想再回石牢不成,还不快些。”侍卫不耐烦地催促着,竟感到这个小太监有些傻头傻脑的呆滞。
马凳可怜巴巴地望着谒者令,“大人,你们欲将姐姐如何?”
谒者令只鄙夷地一笑,却不屑搭话。
大长秋道:“看不出你这个小太监还挺有情意,莫担心,你自回你的掖庭便是。”
祁姬抬起头望着马凳,冲他点点头,“姐姐无碍的。”
马凳硬是让侍卫拽出了谒者令的书房。
祁姬也揣了放行签,跟随大长秋出了谒者台,往皇后娘娘的凤仪宫走去。